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谎言城堡 > 第三十二章 铭

?    我想卞一一真的跟我负气了,整个下午她的座位空荡荡的,卞乙乙也不见进教室。问她们的室友,说是在在宿舍。我才稍稍安心。明天星期六。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后,萧稣邀我打球,我说不去。一个人磨磨蹭蹭在整理着书本,叠齐弄乱,弄乱叠齐,总觉不好。女孩爱干净,也受不了别人的邋遢,这个学期一直是卞一一为我整理,书有一个小小的折角她也会一丝不苟地抚平。我上课睡觉喜欢压着书。她就嚼着水蜜桃味的口香糖呵气弄醒我。我问她羽脉书城满是书干嘛还要在乎这一两本被坏。她不满我这样问。嘟着腮说这可以看出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书和人一样是被爱惜的。说我不懂爱惜,将来准会失去很多弥足珍贵的东西。我当时不以为然。此刻想起,女孩的心是细腻的,卞一一也许真的预言了我的未来。因为现在我就有失去很多的感觉。

    卞一一要是进来了,一定就上午的事向好赔不是。我一边想一边不住望门口。教室里的同学走得一个不留,还不见双胞胎来收拾书本,我只好也带上书失望地离校。在校门口,意外地有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拦住了我,年纪比我稍大眉宇间霸气十足气息很不善类。他们问我是不是叫韩若。我点头说是,傻问说有事吗?他们没应答。其中卷发的的那人拍拍我的上手臂围我转一圈一下打量我一遍后对另一个圆脸的说真没想到果然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子,还挺帅的。他看我时的眼神仿佛在超市的货架上挑商品。我好像只能由他们任意宰割。我冷着脸说没有什么事,请让开我要回家。我举步想从他们中间过去。他们身体一合,挡死了我的去路,圆脸打个哈哈说小兄弟,咱们有缘,想请你到一个地方坐坐,去了就知道。我心里咯噔一下说我不认识你们。圆脸说不用怕,打个转我们就送你回家。不过他没说出打个转具体要多少时间。我盼望有同学过来搭话好甩下这两个古怪的家伙,可天不如人愿。我说对不起,我真要回家。卷发一听,用他那双死鱼眼逼近我,我比他高,所以他仰着面却还故意歪着脖子瞪着我的眼睛,阴沉沉地说你最好识相些,不然我做了你。他使我想起了和余珏0091他们教训的那三个可怜虫死撑硬咬的色历内荏。但我现在孤身一人。看不过眼就挂人性命的大有人在。我心里直骂自己胆小鬼,接受了卷发的威胁而不敢正面敌对他。因为卷发退开前,风衣下他手拿着硬突出物捅了捅的我腰,应该是把三棱刀,不会是枪,国家有枪械管制的。我人很懒,懒得从不惹事生非,我一时想不起我值得谁这么大动干戈。

    圆脸右手热情地搭上我的肩,热乎地笑,说,别吓了人家,小兄弟,别害怕,我们只是约你商量商量一点事儿,比如探讨探讨人生,你应该比较喜欢吧!不用谦虚,看你模样,是艺术生吧?我摇头否认。圆脸掂起了我手中的书。

    “哟,村上春树的。那你是文学青年了。”

    再次得到我否定后他说创作文学跟骗子差不多,编个童话把全天下的人都诓了。

    卷发骂一声说你俩有完没完,走吧。然后哼一声说什么文学青年,窝囊废一个。而我奇怪圆脸好像清楚我某一方面似的。

    于是我只有跟着这两个身份悬疑的人走。圆脸像个要好的伙伴一样搭着我的肩,说笑个不停。我心里冒出的成语是笑里藏刀。如果我想逃可是肩被他勾住,无疑他的手是一条绳索缚着我。卷发双手抱胸一只手插在风衣里,这使我脊背生凉,加上他始终绷着脸不说一句话,他时不时张望四周又回到我身上的目光使他更加阴冷。他们一左一右。我的心跳一上一下,脚步的落地声都那么生硬无助。一个白色的运动衫的人左右各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本来很引人注目。可就是没有看出中间的我的异常表情。行人注目眼依然面无表情地侧身而过,我想这大概归功于圆脸脸上一直堆着的笑和勾肩搭背的亲密。那是最好的掩饰武器,没有会怀疑的。世人眼瞎,我心中不禁悲叹。与我打了结的眉头和厌恶表情相比,圆脸兀自一个人夸饰的笑声显得非常滑稽。但我没有笑他的心情,我低头掐算着他们会把我带到哪,这样做的动机,又该如何脱身。灰暗地一点也没总头绪。我又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瞥见卷发暴戾乖张的脸我就再也想不下去了。

    圆脸又是一个夸张得变形的惊叹号:哇!冰川美女,还是两个耶!造物主的神话,竟然是对双胞胎!

    他语气的猥亵和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一样让我反感,只是我不好作声,他讶然出双胞胎,我神经一跳望向前面。

    卞一一与卞乙乙迎面走来,曙光乍看现,我眼睛一亮,第一次发觉世上有了她俩才如此的光明,卞一一会像以往一样在我面前盈盈站定,凝着我的眼睛说,咦!你们干嘛,然后要我陪她和她的乙乙姊一起走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圆脸和卷发也恐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双胞胎带走。

    燃起的希望之火,还没能暖到胸口就被一盆冷水浇灭,卞一一高傲地直视着前方,仿佛我是一堆空气。而她的乙乙姊则看往街道的另一边,好像也不情愿把目光投在我身上,哪怕是白驹过隙的一会儿也不能,她俩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霜,冷冷的。我的心掉进了冰窟窿里,我突然意识到上午伤卞一一太深了不比任何一次浅,她有可能不再原谅我,至少此刻她不能。

    是伪装吗?卞一一用这种不是不睬的方式跟我怄气,在交会而过黑白底片似的瞬息间留给我一个孤傲冷寂的侧影。我几乎冲出口想喊出她的名字叫住她,可是她逼视前方的漠然折断了我的勇气。我心中安慰道,她俩会回头看我一眼的,一定。就算恨一个人入骨也肝纠缠着恨意蔑视地瞟一眼敌人。我了解卞一一,她从不直接说出她的爱与恨,只会用动作在无言表达在边缘。即使现在冷漠的外壳下对我的依恋也不会减少。我怀着悬崖上掉落在半空中还祷告下面有一深水潭的挣扎,把手别到了身后,不断打出余珏他们赋予意义的手势:我有麻烦,快的人帮忙。

    我不敢回头,怕望见的是双胞胎一往无前的背影。

    我也懊恼余珏他们没有直接创造一个手势语说我遭绑架,救我。

    卷发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圆脸热情地推我进车内,卷发从另一边进。我本想借上车之机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脱身的计划便告落空。我们三人坐在后排,我被挤在了中间,车外的后视镜中已没有了双胞胎的身影,为了不引起圆脸和卷发的怀疑,我没有转头从后窗寻找双胞胎。卷发圆脸带走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猜摸不透,我也不想过早引发有可能难以预估的糟糕结果。

    圆脸说了一个郊区的地名。司机问是沿环城路走还是回车没泉州路走。圆脸说哪儿近就往哪儿。可见他们对这并不是太熟,司机以为遇上了生客就直走。我说走泉州路吧,近些。司机不好意思地傻笑几声慢吞吞调转车头往回开,一路到学校我也没能见着双胞胎,可能是她俩跟本就没有回头看我。我失魂地仰面靠着,莫名其妙被劫持我心里很没底。干脆跟他们走走吧!可是左边的卷发身上的乖戾之气预兆着什么似的让人极不舒服。

    圆脸递过一支烟说来支!我说我对烟过敏,咳嗽。他笑着说那不是过敏是被呛的。他随即会意过来,拿掉自己嘴上叨的烟收进了烟盒,也叫卷发别抽了。卷发倒没反对,在鼻间撮弄着烟不时闻闻。

    尽管有个局外人司机在,卷发和圆脸一点也不觉得局促紧张,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暗暗告诫自己,举止自若的人是因为他成竹在胸,若换成了罪犯,这种有在法庭上也能让法官以证据不足判定当庭释放,我一边想一边又暗责自己多心。

    一路上圆脸上嘴唇和下嘴唇吧答个不停,我偶尔应答两句。他说我不会为难你的也不枉相识一场。我不好纠正他应该把“我”改成“我们”。话中有圈套是我最拿手的。他不为难我并不代表卷发为难我时他会阻止。我开始假设,假设我一去难返,爸妈不在家,两天内不会有人想到我出了事。知道后他们就会找我,那末,我要留下一点线索防备最坏的可能发生,先准备总比不准备好。

    司机的专业水平有待质疑,竟发觉不了后排三人之间古古怪怪不合作的气氛。我不能用醒目的动作从车内的后视镜引起司机的注意,我觉得今天异乎的倒霉。司机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哼着几十年前流行过的曲子,东望西望的,我想他大概是在盘算怎样多兜几个圈子让计价器的数字蹦高些。车驶往东郊区,窗外的景物告诉我司机果真走了一条较远的路。到了一个路口,车该是往右的。我却对司机说。师傅,往左走,天水湾那条路好走些。司机神情一滞,接着连忙点头说对对,那条路上好走些。圆脸和卷发移移身,仿佛我叫司机把车开进公安局似的,听到我并未改变终点站,也没说什么。我想他们心里还一定感激我当向导。殊不知我暗中跟他们较量,走过完了天水湾,我又叫司机从朝水街上环城路。司机忙不迭地连声应好。卷发忍不住开口说你想转晕我们呀!我说城市规划太差了,这是近路,还有更晕的。圆脸这时候倒是一副高深莫测。我的估计不差,他们果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依照我提供的线路,将会多出一半的路程。可是那个司机思想好像挺单纯挺迟钝的。只顾着看一个劲儿蹦高的计价器高兴,并不明白我的用意,没特殊原因谁会挑远路走啊,不会是把我们当做了观光客了吧。我心中不免苦苦地笑了笑。若我真的失踪了。找我的人寻问到司机时,他或许会记得是有这么一位傻瓜和两个穿黑风衣的人乘坐他的车没事兜个圈子再上主线道。

    西斜的阳光从车窗打进刺了下卷发的眼睛,引得他低声咒骂。圆脸叫了他的外号找话说蛋筒卷,别那么愤世嫉俗,狗嘴里老吐不出象牙,动不动就来两句脏话,多没品位啊!然会圆脸问我是不是。我说我只觉得不应该用国语骂人,这有点侮辱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改用英文多好,即爱国又显得有品位。圆脸赞同地说这个主意不错,我也坚决捍卫祖国的尊严,现在汉语的地位远不如英语这个外来语种,令人痛心,比鸦片有过之而无不及,入侵的是精神,国耻啊!

    我差点脱口而出说英雄所见略同,但我不是英雄,他也不见得什么伟大,我就把话吞了回去。蛋筒卷咕哝出一长串没法断句的英文。我猜想另一半球的英国首相此刻一定连打喷嚏,他们本土语言只配被一个中国人用来进行语言攻击,而且流利地道得异常连他不得不汗颜。圆脸笑着说蛋筒卷你若永远只用英文骂人,你便是当今爱国第一人。蛋筒卷说我哪敢啊!那样的话,我的大名会传到美国总统的耳朵里,他一生气,说不定美航母上突然飞来一枚巡航导弹,就算侥幸是他……hismother哑弹,也要砸死我,你帮我收尸呀。圆脸说我可搬不动那个宝贝疙瘩,再说你一条命值几百万美金也该知足了,天上掉馅饼落到你头上是你的,掉导弹砸你头也是你的。不过你得先写好遗嘱说那个宝贝疙瘩在你上天堂后归我,我卖给政府才好帮你收尸立碑写铭文,美航母上的一个螺钉在这都是奇缺货,市价肯定会翻上几十倍,我卖一千万就寄一千万冥钞给你,有福同享,也不枉兄弟一场。蛋筒卷问冥钞是美金还是人民币。圆脸说怎会是人民币呢,当然是英镑。我亏一点不打紧。卷发就说那我们换一换,我吃亏一点,帮你开个冥府银行,只要你没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在投胎之前可以把支票当纸烧,阎王都在跟你拜把套交情,说不定留你不让你转世,开开拉你到背阴山踏春,风景可好了,孤魂野鬼,鬼哭魂泣……。圆脸说不用不用还是你自己享受。

    我笑了,没掺假的笑。因为绷着脸不是我喜欢的方式。危险没来之前我要乐观,用达观的态度来说,就如佛语,如果真有因果报应,我没有过错,我追求的只不过是我喜欢的,上天奈何不了我。如果是劫数,黑夜过后必定是一片晴空。再如果我在劫难逃,我就眼未眨地看着我是如何一点点被摧毁的,突然临近了死亡的人说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是神奇的,过往的一切都将一一闪现,遗忘的也将重现。我不知道拥有那包含着一生一世的一秒是何种感觉,也许人惊恐到了极点的那一秒会异常平静,思维超出了光速,所以时间被拉长的可以容纳下一生的剪影碎片。

    人想到死时依然面挂微笑地乐观,仿佛死本身就是一种快乐,那么他一定以为生命只不过是一种惊鸿照影的形式了。但我想我的乐观是痛并着快乐的泪水,无法单独解释,一直以来都是。

    圆脸问我笑什么,很陶醉的样子。

    我笑笑说我在想假如我死了,哭声的最伤心的会是谁。

    车厢中的空气凝固窒息了一下,唯一没能觉察的是司机,他正死按着喇叭催促前方倒车的大卡车快点。圆脸亲密似的拍弄我的肩说小兄弟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是怕请不来你,才用了点非常手段,别想歪了,啊?是不是?他拽拽蛋筒卷。蛋筒卷不满地回答**,别那么虚伪,看你这张脸,十五的月亮没它圆,你就是岳不群perrert的兄弟月不缺,嗤,还不承认!

    手指在口袋里触到了校徽,我脑内呈现出一个雁过留痕的计划。校徽上有我的名字的班级,万一真出事,就看这位司机好不好心了。手在口袋里悄悄运动着,弄开了塑料外壳,抽出硬纸片,凭感觉在上面用手指甲划刻着sos,直到成为了凹凸感很强的盲文,手指肚可以识别更不用说眼睛了,下车时装作跌落在座位上然后就看我的造化了,想支过会儿就如此那样,我就觉得挺刺激有趣的。

    下了环城路,越过一片杨桦林,虽然在宽阔在柏油路上行驶,可是两旁的高楼渐少,房子大多古旧低矮有些年头,推搡在一处才不那么单调乏味,偶尔也有一两幢红顶白墙的别墅豪宅,设计图样很不统一,正门朝向角度也各自刁钻,给人感觉挺凌乱的,并不是一种不对称美。

    圆脸要求司机在一个村口停车,虽说是一个村,也挺现代的,里面是一派欣欣向荣。蛋筒卷先下车,我起身抽出口袋里的手,像是无意一样连带出了校徽落在座垫上,跟着蛋筒卷步下车。我心中暗夸这一手做得够漂亮的。圆脸付了车费,司机灿着笑绝尘而去。随即圆脸的蛋筒卷脱下了风衣,折起收好。我想他们大概是想掩人耳目,平常点就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找我的人就算寻踪至此,如果仍然问有没有看见两个穿黑风衣的一个白运动衫的人。线索到此必然戛然断开,假如这两真是为此,我就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明,我更加忐忑不安。

    蛋筒卷离开去买烟。

    圆脸突然对我冒出一句说小兄弟你太聪明了,聪明过了头。我说我若真的那么聪明就能猜出你们带我到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圆脸哈哈一笑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也是你的聪明招惹来的点点麻烦吧。

    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说。

    是的,因为你用错了地方。圆脸说。

    我说我从不后悔我自己做过的。圆脸说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但你们却又想反,两种不同的自负吧,而你不是他的对手。我问为什么。圆脸抬腕看看表说因为你有时太幼稚了,坐车从这到你们学校我们只用了二下五分钟,而回来致函用了将近三十五分钟,这是你带的路,你看出了我们不是这儿的人,可是司机的计价器没坏,却比来时多付了十多元钱,第三,来的路上我观察了楼房投下的阴影太阳的位置,先在右后在左。持续时间都很长,也就是说你叫司机原地打圈子,可惜那个司机是个呆瓜。说完,圆脸大笑起来。

    我脸上火辣辣的,问他当时干嘛不点穿。

    圆脸说我那位兄弟的脾气不好不懂待客之道,也没必要,反正是邀你玩儿的,我们又不是黑道上的混蛋,专干遭警察追杀的事。

    我耳根更加烫了,有点无地自容,觉得先前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们想得太坏了。卞一一上午气我的话对,我太自以为是了。

    圆脸说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是你下车掉在车上的,以后要小心,要是当街掉纸片警察以为你在丢垃圾就得买罚单了。

    他中指夹着一张纸片在我眼前晃一晃,我骨子里的傲气顿时矮了半截,sos校徽在圆脸的指间的出现陡然增加了我面部的压强,似乎在从毛孔中迸溢出,耳根温度急剧上升,有点担心会不会烧着头发,我若无其事地接过校徽撕成碎片丢在了脚下。

    圆脸说动物界是弱肉强食,人们是尔虞我诈,但你玩不过我们的。

    我平静地说我输了,可我相信没有人会永远输下去。圆脸说好,你放心吧!每个人都有输的时候,人们总是给输的一方最大的同情的。

    圆脸与蛋筒卷带我到一家生意冷清的旅馆,阴暗逼仄,径直上了楼,我没有了见机就溜的念头,他们也没挟迫我上的味道,从圆面积脸刚才的态度来看,好像并没有不妥的事等我。蛋筒卷瞅瞅后面见跟了人没有,敲了敲一个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椐我在医院闲来无事听音辨人的经验,应该是两个跟圆脸他们差不多的人。圆脸掏出一条黑布说小兄弟委屈你一下,我那些朋友很害羞的。

    我的信任被他的笑脸推下了悬崖,化作齑粉。

    眼睛蒙住了的我在门打开后双手被反扭到背颈,接着肚子上被踢了两脚,脸上挨了两巴掌。他们狠狠的踹我后膝,但他们的试图并没有成功,我咬牙单膝碰地,始终不让另一只膝盖触碰尊严的大地。圆脸还有点人性,扶住了我,对施以毒手的人说别打了,等铭哥来再打他也不迟。打我的人才停了手,一个说没想到真是个嫩小子,胆挺大的。另一个抬起我的下颔说你以为你是谁,几斤几两,有我受的。我甩头摆脱那只令人作哎的手。作为这个不服气的回报,我肚子又被踹了一脚,耳朵被扇得嗡咐发响。

    我承受疼痛的思维猜到了这几人可能的身份,但朦朦胧胧的不太确定,他们好像不愿让我知道他们所为何事为难我。口风紧紧的,这不是绑架勒索,完全是一种报复的快意,失败的一方总是对胜利的一方施加拳脚才能维持心理衡。他们不怕我大声呼救,用他们的话说,只要三秒钟就可以让我的声音从地球上永远消失。我不是英雄,听从了他们,但我还是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打我的人气得直跺脚骂我是不是哑巴,手打痛了都不哼一声。蛋筒卷似乎在金盆里洗了手,来这儿一直没沾我,这时他对打我的那两人说骂人别用国语,英文这小子才听得懂。一个人说蛋筒卷你不是物喜欢海扁人吗?今天怎么怕脏手了?蛋筒卷说**you我跟月不缺早揍了他,全内伤,现在没兴趣了。

    那人又问我**ingareyouhummy?

    我说idon‘tfllowyou,Americadog。结果又被他打了一顿,是的,叫他用英文骂人,他跟我来纯英文,忍不住嘲弄他,换来的是脚加拳踢。

    他们要我反抱着一根水泥柱子,用绳子捆紧了我的双手。圆脸说小兄弟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谁让你染指铭哥的女朋友呢!圆脸忽觉得漏了口,马上闭了嘴,随后与蛋筒卷出去了,说是上街看看有没有尾巴,也就是风吹草动,放风。走前,他不忘对另两人说手下要留情。

    我舔舔被打出了血的嘴角,口腔内满是血腥的甜味。梁铭,没错,一定是梁铭才如此歹毒。他找到了晨,所以我才会在这儿。失去萧叶茗的梁铭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不甘心。芷晴姐告诉了他晨的存在后他是如何的咬牙切齿。我开心地咽下一口和阗鲜血的唾沫。我之前嘴上虽不说,但内心亦跟萧稣一样对他素有敌意,可是在希望他是不是坏心肠上我摇摆不定。如果是,萧叶茗也许要到受尽伤痛后才离开他,这不是我私心的期待,事实证明他不是,只是性格不适合,我又希望这种不适合无法消除。从圆脸肯定我的推测的那一刻断开,之前我还有另一种认为,认为梁铭并不那么可恶,只是我,萧稣和芷晴姐深存的偏见在作祟,过份的贬低他,现在呢?却说明我太天真了,梁铭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我刚才身上受的每一拳,每一个耳光和每一脚都有他的恨意在里面,变态的残忍报复!连吓带蒙把我弄到这儿以及每一分痛楚和每一块於块都是他那些好哥们的杰作。

    他们也只能拿我这样,我不需要向梁铭低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我很是高兴,喜欢梁铭落败的样子,喜欢看他于事无补的气急败坏。他先于晨退出萧叶茗的心湖天空。萧叶茗挤出了晨为她编织的梦茧是带着幽怨不得已的情怀,逃出挣扎的泪水走开的。梁铭与晨雨一生守候的女孩化作蝴蝶飞去。留给两人不同的舞姿,也许不再飞回来。此刻两人同痛相怜才对。我不禁心下可怜梁铭,还有自己。

    我一直想见见这位玉树临风的医大才子,现在只有耐心地等,其实耐不耐心已由不得我了。我想即使见到了他,他也不会说他是梁铭的,否则,他们蒙我的眼睛干嘛?可能就是随随便便捏造个莫须有的借口再狠揍我一顿出出气便了结了。他们不知道我窥破了他们的虚实。假如我不认识萧叶茗和芷晴姐,我就算被他们打到只剩半条命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是谁干的。他们找到的是晨,对我他们一无所知。

    我暗地对自己说佩服佩服,在危局中还有如此清晰的逻辑思维,一切仿佛都被我揣摩得合情合理,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出现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测。

    我怀疑打我的人有多动症,手脚不动就难受,所以他们对我的肢体暴力没间断过,鼻子被打出了血。浓稠的血液决了堤,一个劲地往外流,滑过嘴唇落个不止,我仰头止血,血流窜进了后背,热乎乎的,黏乎乎的。我差点主立下毒咒,放我后一定把他们送进号子里,要他们为此付出应得的。可转念一想我从不起誓,更不能因为仇恨破坏原则,誓就免了。但侮辱了我跟我使坏我不会便宜你们的。我心中恨恨道。

    在这座城市。除了晨雨还有一个人曾让梁铭如芒刺在背,那就是萧稣,一个像跟梁铭有宿怨的人,梁铭倒霉,不曾想到萧叶茗有这么一个毫不掩饰爱恨的弟弟,萧稣邮了几封信给梁铭,我看过,画了一只大蛤蟆,油料的,很强烈刺目的色彩,黄色作底,远看点有点像凡·高的名作《向日葵》,还有乌龟,画得有点像京戏中的脸谱,有四肢有头就是没眼睛鼻子。萧稣说那是暗喻不要脸。最绝的是萧稣磊磊落落地痛斥梁铭,把梁铭说成一文不值只欲对他姐姐不轨。然后不忌不讳嘱笔自己的名字就寄了出去。我想梁想折开看时的脸特好看,像纸上的那只乌龟,花花绿绿的。

    我一直站着,腿酸酸的。大概是夜色将至的时候,圆脸与蛋筒卷回来,他们旋开门锁时我听到了萧稣的声音,他在抗议眼睛被蒙住,大声问蓝诗祺在哪儿。蛋筒卷威胁说再大声点,小心你女朋友的纯洁。接着是一阵推搡的响动的衣服撕裂嘶嘶声。可能是萧稣拼命挣脱他们的控制想过去给威胁他的蛋筒卷一拳。但那是徒然的。萧稣显然考虑了后果,因为他没有大声喊强盗,他不得不考虑蓝诗祺的处境。他和我一样嘴没被堵上却比堵上更难受。圆脸他们给萧稣的见面礼不是一顿暴打,反而客客气气地要萧稣合作。萧稣毕竟是萧叶茗的弟弟,这是当然。

    我看不到萧稣,萧稣也看不到柱子上狼狈的我,能把萧稣与晨的我在这种场合联系起来的只有梁铭了,一个星期前萧稣为蓝诗祺离校出走,萧叶茗匆忙赶回,想必梁铭打探到了。他只要略施小计,用蓝诗祺作诱饵就可以不需大费周章地把萧稣骗到这儿。爱情使人愚蠢。萧稣真是个呆子!

    圆脸向萧稣坦白他们并没有拿蓝诗祺怎样。顺便给萧稣他们这么做的理由,说蓝诗祺本是他们老大的猎物,却先让萧稣拔了头筹,萧稣现在受点苦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们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正为他们说谎都是神来之笔喝彩的我。既然敢绑架还遮遮掩掩干嘛,这可是宵小的行为呀!怕事后法律追究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机。别作声,在暗角落里冷不丁窜出来暴虐一顿后扬长而去不是更好吗?嗯,不过,解气的效果好像……好像是没那么好。

    其实他们先该把我的底细查清楚,竟然漏了萧稣与我是最好朋友这一关键至乎成败的信息。他们想演一出戏,我是他们选中的主角,可现在呢?我是台下的观众,他们在台上跳来蹦去说着笨拙的台词做着滑稽的动作,洋洋自得以为天衣无缝,那知是无缝天衣,穿都没法穿。蔽羞都不行。天下没白看的戏,我也要买门票,所以动不动就被揍得鲜血直流算抵了门票。台上玩的是瞒天过海的魔术,玩魔术的人是最忌别人揭底的,弄不好羞恼成怒我怕承受不了,所以尽管萧稣在我面前咫尺,我还是镇定地装不认识,从头到尾也不说一句话。只要圆脸他们没发现我对他们小丑般的表演了如指掌我就可以继续看戏,而且不会有太坏的后果出现。

    圆脸他们用对我的那一手防止了萧稣的高音,萧鲧不是胆小的人,没被肢体语言粗暴对待的他喋喋不休地跟圆脸理论,说什么你们无权干涉别人的恋爱自由。说他对蓝诗祺是真心的。假如圆脸说的是真的,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萧稣竟然没发觉圆脸对他的话爱理不理,根本不是关心的对象。后来萧稣被带往了另一个房间,与我一墙之隔。萧稣是自己走的,他不许圆脸他们拉扯。圆脸说左三步,他就左走三步,一个人说再左三步,萧稣就碰了墙壁,那几人就哈哈大笑,萧稣无谓,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总算保住了自己的高贵的尊严。

    圆脸说把他关一夜给点教训就可以了。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出梁铭正在来的路上,应该是从医大赶来,我和身后冰冷的柱子亲密接触了够呛久了。二个小时吧!他们几人就玩起了桥牌,有筹码。蛋筒卷与圆脸中立不拿我出气,可是另两个人输了就怪罪于我,就要在我身上练空手道。

    梁铭来时,萧稣在隔壁的房间里踢桌子,乒乒乓乓的,我不知他是否也有柱子或是床脚陪他。也许他是一个人太寂寞了,就跟桌子玩看谁痛的游戏。我想着乏味的幽默抵抗屈服的情绪,我怎么能低头呢!特别是在梁铭面前,韩若,你在最骄傲的血统,你听了《千叶湖畔的莺语》,如果屈服,就应该把耳朵割掉,因为低头的人不配听萧叶茗的天籁,你约了云淡风轻,低头,就该把敲字键的手指剁掉,因为心犀相近的深夜屈服的手指不配触摸。

    我自言自语自为自打气。圆脸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一会儿,后带了两个人直房内。他们顾忌我耳朵没堵上,互相说着暗藏机锋的话。来人中便有一位是梁铭,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是属于魅力值很高的那种,飞扬拔扈,凸显成熟磁性。在我想象中他既然指使他的哥们千方百计请我到这,他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本性尽露狂揍我,再慢慢羞辱折磨我,让我的双膝承担不了他的愤怒而碰地求他。可是他没有,拿纸巾擦掉我嘴角的血渍,亦没说打我的人不对。同情弱者?我扭头一边不接受他的好意。假惺惺干嘛?

    “你叫韩若,市立十七中的学生,对吧?”

    梁铭说。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一团凌人的气息。我不置可否。

    “很高兴认识你,知道为什么我朋友对你有意见吗?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付出只有代价,你今天只是在代价你以前做过的事。”

    我想梁名现在该编一个名正言顺且会误导我的理由。就像刚才萧稣的礼遇一样。

    “你身上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回家养几天就好了,心被扎了才是痛,你尝过那种滋味没有?背叛!耻辱!”梁铭一拳飞到我的左脸颊,“你最爱的人离你而去,伤心的是谁?那种只有自己才知道痛多深的感觉你有过没有?这么多天过去了,伤口依然是新鲜的,还有滴血,想一次心死一次,这就是爱一个人无法自拔的代价,你体验过没有?”

    又一拳飞往我的右脸颊,这是梁铭吗?他干嘛说这些?为爱责难一个人我愿意承受他的暴力。可是,此刻的他,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这不是梁铭,自负狂妄的人是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为爱憔悴的,何况我一不是他的朋友二不是他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我是他的仇恨欲击碎的对象。

    我迷惑了,脸庞上的痛仿佛也在迷惑。爱一个人,无怨无悔,当爱流去变成了曾经沧海的水,这份爱就一定会脱变成难灭的恨吗?就如爱那样真真切切的不顾一切?是不是许多年以后回想起爱无情破碎时的那一分秒,破碎的美丽的曾经洒满一地,划裂心口的第一滴彤艳的血仍像刚刚坠地?所以那份由爱的温床萌生的恨即使风吹烟散后依旧一触即发?

    梁铭夹着愤怒的连问和挥拳的力度告诉我他对晨雨的恨意还很新鲜,新鲜得有若我左脸颊的痛还没来是及消失,右脸颊的痛又随之而来。

    我以为梁铭不到胳膊酸是不会停止泄怨的。他恨意没了的时候我也该奄奄一息了。然而,梁铭是不我能看懂的,他抬膝狠狠撞上下我的小腹,我下咽的鲜血在声带处横遭逆气流,我微微弓着身咳了起来,手被捆不能动,特堵特难受。

    “激动过火了点,请见谅!”赚足了面子的梁铭居然心平气和地说。转变之快让人怀疑寂静之后是暴风骤雨。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你?”

    我别头偏向一边,早然蒙着眼睛,我还是以意识表达不看他显示我的不屑,哼!不说拉倒。

    “那我告诉你吧,如果你真的时时刻刻像现在这样有傲气,一种不可侵犯的骄傲的话,你会为你以前所做的感到可耻的,你可以保持沉默,因为你根本没有否认的清白。”

    离弃芷晴姐,以另一个无辜女孩的纯洁挽留萧叶茗,玩手段把萧稣与我弄到这儿还装神弄鬼,是谁可耻?

    我心中笑了。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吧!你的网名叫晨雨,习惯深夜上线,是吧?肮脏罪恶跟深夜是一种颜色,只有在深夜的黑暗中才不太容易被看出谎言,嗯哼,是吗?”

    我再度大讶,脸不自觉地朝向梁铭,他打算告诉我他是梁铭吗?

    “我找了你很久,你的电脑是不是被人黑了,不错,那是我,所以我才有幸见见你这位神秘的晨雨,我万万没能想到的是你竟还是一个高中生,我本来想见见晨雨就甘心了,可你恨不得让我把你撕成碎片,就算你今天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欺骗了属于我的女人,玩弄了她的感情,对我来说,你的生命不值她一根头发。”

    “她不是你的,她现在还不属于任何人。”我淡淡地说。尽管我心中想狂喊。这是梁铭听到我的第一句话。

    “你欠打,是受虐狂啊!”梁铭闻言揪住我衣领的手忽又松开,“想尝受虐的快感有的是时间,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你今年多大了?不回答?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讨好我女朋友想干什么?证实你很会骗人很有成就感?和你这种小小年纪不懂真心不懂爱情的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我的生命。可是你必须为你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骗我的女朋友,占了便宜还卖乖。”

    “叶茗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我说。蛋筒卷过来给我一个耳光说隔不久叶茗姐是你小子能随便了的吗?梁铭说让他逞逞口舌之快,等会儿再跟他计较。

    “叶茗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没人能改变,世上没有比我更爱她。要得到她的身子,那很容易,但我不,因为我太爱她了。我要她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你。她是从天堂里流落人间的天使,我才是她要寻找的人。别以为你几句幼稚低智的谎言就可以让她离开我,你没挑拨吗?听说叶茗与你很投缘。你应该知道她会弹钢琴,而且弹得非常好,她告诉你我有一本即将出版的诗集《钢琴旁的少女》,我为她写的,只有我才能给她想要的。”

    显然梁铭对我有一丝竟争者的意识,尽管他已然得到答案晨雨无非是个高中生,微不足道的威胁。

    “是吗?我也在创作一部小说,不,是自传。”我说。

    “哦?”

    “我会把叶茗姐的一切写下来。”

    这个愿望由来已久,也许现在坚持的很多事真的只是一个个未来得及长大的梦,需要岁月冲淡那份年少的执着和冲动,还生活一个原色。用一种心情的文字串连起因时光流逝而零碎跳跃的记忆,在多年以后,站在空洞的阳光下在自己梦呓般的文字中重回旧梦,或许梦已不再遥不可及,因为梦不是曾经的梦。曾经的梦凋落渺渺茫茫,勾不起心中一缕情思,有的,只是一滴泪水,一滴怀旧的泪水,但,毕竟,我走过。

    这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梦中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我呢?或是或否。

    梁铭发出重新审视我的笑声。

    “现在完成了多少?我倒有兴趣看一看。”梁铭说。

    我动动被勒得有点麻麻的手指数数。

    “十三个字,世上有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也许这就是开篇的第一句。”

    “说的是你吧,有趣,十三个字一部书。”梁铭说。圆脸他们笑了起来,笑声很刺耳,我不明白梁铭是自负到了不知道自己有多自负还是狂妄到不能再狂妄了。他问我书名。

    “《天使草》。”不能实现的愿望,得不到的世界。

    “天使草?有错没有?你翻翻我的诗集,第二首就是它,我建议你改成《谎言城堡》,用谎言堆砌你的坟墓。或者《男孩,别向左走》,左是爱情没有尽头看不到希望的歧路。《天使草》是在叶茗生日那天我送她的……”暴风雨停歇的梁铭突然再次疾风历雨,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叶茗太天真了,你竟然骗她把我跟她秘密都告诉了你,你小子是用什么骗了她,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们的秘密?她整个世界是我的。”

    天命草也许是一个秘密,无意被我刺中。梁铭过于敏感。也许没有,只是他容忍不了另外一个人闯入了萧叶茗的情感世界。梁铭攻击我还保持了他诗人的风度,没有丧心病狂没有口不择言的侮辱。仿佛只是在告诉我他不能失去萧叶茗,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但我还是痛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些麻木,渐渐漫过痕楚。

    圆脸把电视的的音量开得很大,掩盖了房内的异常声响不至于传出外面引人心生疑窦,所以连萧稣也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他一直在想着是谁把他绑架却又冷落他,他不会猜到的梁铭,梁铭也绝不会让他知道。

    一旦我重归自由,我只要告诉萧稣是谁这样对他,他再告诉他姐姐,梁铭将为他如此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萧稣可是晨雨最好的伙伴。有萧稣才有晨雨与云淡风轻的交会。梁铭,你没想到吧!

    梁铭去看了萧稣,没拿萧稣怎样就出来了。

    “你好悲哀,”梁铭在我面前站定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对叶茗说了这样一句话:假如当欺骗成为了一种习惯时就不再是单纯的欺骗了,还是悲哀,渺小,可怜和无所依靠的代名词。”

    我默然,不否认,是的。

    “你一直在骗叶茗,隐瞒你的年龄,还说在一家什么书城工作,说得多好啊!不再单纯的欺骗,你不觉得你口是心非很可耻吗?别人我管不着,我千不该不万不该打叶茗的主意。我之所以打你这么惨,是你骗了我女朋友有多惨。有人告诉我她为了见你曾找过你,像所有惧怕阳光的人一样你龟缩在黑暗中,你是不是心理变态?你没姐姐呀。叶茗说我们并没有什么,可惜是吧?她不再相信你了不再上线了,否则你以为今天就这么完了吗?我对叶茗发过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她不开心的人。我们放了你后,你可以去打110,你知道我是谁的,尽管叫他们来找我,我不怕麻烦,”

    不惜一切爱一个人,为一个誓言用身陷囹圄来向萧叶茗证明他有多爱她,所以梁铭才毫无忌讳摊出了绑架我的原因。还是他有信心法律有奈何不了他或者到时候我拿不出证据指控他?

    “不过,在法庭上请你说出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你的原因,告诉他们是因为你在网上用最无耻的手段赢得了一个女孩的信任,那女孩的男朋友就是我。陪审员会为你的骗技喝彩的。我无所谓,早就想进局子里参观一次,我在监狱里,那么我的这朋友怎么对你可不是我说了算。”梁铭软硬兼施。

    “我和叶茗姐的事你知道多少?我欺骗叶茗姐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叶茗姐从不认为我在骗子她,即使有,她也会原谅的。”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那个晨雨跟你不符就够了,叶茗容易相信人是因为从没人骗过她,你对她说你有正常的工作,年龄也不小,可事实你却是一个……你说你利用晨雨的身份来干什么?”

    “我只是做我喜欢的事。”

    “另一种解释,你不由自主喜欢上了叶茗。因为我了不能拒绝自己爱她,你想网恋她?有我在,一万年以后你还是一保可怜虫。”

    “我想看看你,请把我眼睛上的布解开,它现在没意义了。”我说。真爱一个人,梁铭是否信偏激了?

    “噢不,想见我,你可以到医大找我,顺便让叶茗也见见你,想那会非常有趣的,叶茗会明白其实到处是虚伪只有我对她真,她就会一心一意爱我的,我很期待也很欢迎你来医大。”

    梁铭,你自欺欺人,芷晴姐已告诉我你和萧叶茗分了手,想这样让她回心转意吗?你错了。

    “好吧,我一定去的,我们作笔交易。”我说。

    “……”

    “只要你不告诉叶茗姐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高中生,你今天打我我认了,不让警察插手也不说给叶茗姐听,如何?反正叶茗姐不再理我了,我只想留一个还算不错的记忆给她,你也出够气了。”

    我黯然地说。我依然胆怯面对知道晨雨是我的萧叶茗。我提出的条件我想梁铭会答应的,以大欺小本来就不太光明。他不会给萧叶茗落下不好的分手理由。挽救亦然。何况他是事后报复人,未免心胸有点……有点太狭隘了吧!当他们吃过晚饭后。梁铭果真答应了。他们辛辛苦苦弄我到这儿并不打算立即放了我。我不是时候跟梁铭达成交易。他们更不用顾忌触不触犯法律。我一直没有低声下气使他们缺少了一种收获感。梁铭不打我,但他纵容他的那几个哥们,他们等我屈服。隔壁房间里的萧稣的情况似乎比我更糟,没有什么比思想窒息法更能折磨他。梁铭好像故意冷落他在一旁不和他有接触。萧稣的声音也久久未能钻入我耳中,可能是圆脸不放心他就胶布封了他的嘴巴。

    毕竟萧稣是萧叶茗的弟弟,而且萧叶茗最疼护这个弟弟。萧稣再不是,梁铭也不敢过份对他,圆脸给萧稣送去了晚餐,萧稣没有丧失尊严陪我饿肚子。圆脸只得跟梁铭商量是否放了他。梁铭说让你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了,却把他带来了,明天吧!圆脸一个做事一个当地说把他交给我,不会出事的。

    我故意问另一个人是谁。圆脸说也是一个和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原来是圆脸会错了梁铭的意,才让萧稣遭此一劫。其实梁铭并不坏,现在他们只能假戏唱到真。萧稣不得不再受一夜的苦。感情一旦被利用反噬自己,的确让人难以分清是真是假。即使这件事过后,我是无法向萧稣坦白真相,说绑架他的并不是那些人的说的是为了蓝诗祺,因为我向梁铭妥协了。蓝诗祺注定要蒙不明不白的冤。

    我第一次真正尝到了什么是砧板上的鱼肉是什么滋味,只要那几人想松松筋骨,随时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纪念。梁铭不闻不问。圆脸说别打成内伤就是了。我不知梁铭暴虐于我是因为我骗了萧叶茗还是我骗了萧叶茗的同时致使她离开了他。爱情上亲近一个人必然疏远另一个人。梁铭口口声声是因为我欺骗了萧叶茗我不太相信。他任由那几人打我而无动于衷。芷晴姐说他是表演的天才,也许他并满足于只把我海扁一顿。

    我另一个第一次是空着肚子站着睡觉,睡着的时候可以忘了许多东西,如全身的疼痛和麻木。唯一不能同时忘掉和入眠的是寒冷,它只会把睡眠冻醒,冻醒后得不到温暖就会助长某一方面的邪恶。恢复僵硬木然的双手又脚的知觉是异常痛苦的,加之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对**和精神的折磨很大,半夜被冻醒后我生出一种怨毒,甚至有撕毁交易与梁铭同归于尽的想法。半朦胧半睡过了下半夜。很少能听见的鸡鸣啼亮了清晨,晨光却笼不进我的瞳孔。这家的旅店的环境不见得怎么好,从昨天到现在没见过服务员敲过一次房门。我不知道今天等待我的除了**上的折难还有什么,也不知道昨夜萧稣过得可好。

    那几人昨晚玩牌玩到很迟才睡,倒下去真的像头死猪,而且还是赖床的,翻来覆去不肯起来。梁铭圆脸和筒卷不在这个房间内,外面的几间房他们都订了。

    “喂——,你们什么时候起床啊!我快闷死了。”萧稣在隔壁的房间内嚷道。只一句没下文。我好笑他居然忍了一夜不作声,真不知圆脸用的是什么咒语让萧稣如此的服贴。

    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清晨的空落,紧接着是砰砰的敲门,快开门,快开门。脸在外面说。仿佛恨不能一脚踹开门。房间里的那三人感觉出了不对劲,一骨碌爬起,一个打开了门,奇怪地问圆脸手里拿着灭火器干嘛。

    “快点穿衣服走人,快啊!蛋筒卷上街碰到了几个人,回电话给铭哥说其中有两个警察正在查问,问的就是这小子,快过来了。**!撞鬼了,哪里出了问题我都不知道,铭哥在退房,马上走。”圆脸急急说道。

    我又惊又喜,谁帮了我?

    “不是镇上的人,肯定上那个司机,太低估他了,带来的东西全部带走,没时间了,只能用最坏的办法了,别给大盖帽留下什么可查的。”圆脸接着对我说,“韩若,记住昨天你说的,不让警察插手,别反悔,他们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是谁干的,如果你反悔,你明白后果的,现在委屈你一下,并不是我不相信你。”圆脸边说边撕开胶布捂住了我的嘴,他又把胶布丢给一人让那人把萧稣的也贴了。他们担心他们一走我们就大喊大叫,那样,他们是走不远的。说到底,是疑心我。

    圆脸叫那三人先走。后,干粉灭火器喷口发出咝咝声。我脸埋进衣襟里,隔着衣层抵御粉尘进入鼻腔,感觉许许多多细微的粉尘纷纷簌簌落到我身上。圆脸意图用干粉抹去线索,这招够辣的,半个指纹也留不下,速度奇快。

    萧稣也遭此厄运,只比我稍后。太仓促了,他们没来提及把萧稣放了。他们知道晨雨和萧稣就像一个平面内的不平行的两条直线,只有一个交点能把我们联系起来,那就是萧叶茗。警方会追查到,然后揪出他们,可是他们即使明白也没有时间应对,不能全身而退,只能毁掉证据再堵口,最后来个死不认帐。反正萧稣与我蒙着眼睛认不出他们。如果他们威胁我成功或者我不牵连出晨雨。警方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是白费工夫。梁铭与圆脸很有心机,即使事情出乎意料地急转直下他们仍能釜底抽薪。

    落荒而逃吧!我心中快意地笑了。空气中的粉尘能悬浮弥漫很久。我埋头捂鼻子,尽量放缓呼吸,嘴巴被贴上胶布啊啾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缚着手的死扣早就让我放弃了自己挣脱逃出去的想法。我静静地等待,等待有人踢门而进。

    我等到了!也许是门缝散逸出的粉尘指的路,来人很快确定了哪个房间有问题。我听到了擂门声和卞一一焦急的声音:“有人吗……韩若,你在吗?”她使劲踢门,却踢不开。她的乙乙姊同样在踢着萧稣那个房间的门。

    “乙乙姊,你快叫卞伯伯来,韩若可能在这。”卞一一带着哭腔和束手无策说。我多么想冲她喊叫一声我没事!可该死的胶布阻止了我并延伸着卞一一的焦急。我随后想她俩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许多杂乱的脚步冲上了楼梯,两个房门几乎同时被大力踹开。卞警察命令身后的人不能进入,我想此刻房间内的尘埃初定了,卞警察看到了我闭着气喊我的名字,他扑过来撕开我嘴上的胶布并没有扯下眼睛上的黑布。卞警察紧张地问我还行吗?我大喘一口气说不要紧还好。气流激起的粉末使我接连咳嗽。卞警察对门外喊道急救!我转到柱子后面用刀割断了绳子。横抱我冲出了白色粉末随风乍的房间。在门口,卞警察缓缓扯下了我眼睛上的黑布,我慢慢地睁眼,一点一点重新适应光明。首先映入眼睛的是双胞胎。卞一一偎在卞乙乙的怀中胸口不住地起伏,眼中好像有泪花,急的。卞乙乙紧紧地抱着她。我想用手指尖划过卞一一的手背,可是手麻木得动不了。我只好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不生我气呢?然后我对大家说别那么紧张兮兮的,我一点事也没有。吴乐永远是乐天派,他笑着说这下怎可好,后事都为你准备了你阎王却不敢收你。何文掐了他的胳膊,吴乐咋咋舌脸上写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卞警察迅速检查了我受伤情况。那边的沈警察与0091架扶着萧稣出来,吓坏了蓝诗祺。萧稣白头发,白眉毛,整个人像刚才从面粉堆里爬出来。我刚想笑他兀地意识到自己也跟他差不多。

    “韩若,你怎么也这样?他们对你怎么了?”萧稣惊声道。

    “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来陪你。”我说。卞警察捏到了伤处,我毗了毗牙。皮肤上的於青有点触目惊心。卞警察问我是什么人出手这么狠。我说他们没有告诉我。

    是的。梁铭没直接告诉过我他叫梁铭。我心下惨然自己似是而非的话。萧稣欲言又止。

    余珏骨折的小腿初步复原,可以下地走路小跑。他和任朴城也汪了。旅店老板六神无主地送我们出了旅店。余珏和任朴城匆匆而至,说没能堵截住那几个逃走的人。

    呜呜声中急救车飞驰而来,给被升的太阳抹上一层薄薄的寒意。

    卞警察他们。余珏他们,还有双胞胎蓝诗祺为了我的萧稣牺牲了享受美好晨光的快乐。在救护车车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问自己:

    宽容了梁铭我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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