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谎言城堡 > 第三十一章 伤

?    我翻着中国地区图册,目光从冰天雪地地北国一直往西到明朗湛蓝的青藏高原,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奔跑的羚羊,盘旋的雄鹰,还有伸手可牵一朵云彩的海拔。萧稣与我曾偷偷计划过要去那里徒步暴走几个月,去欣赏雅鲁藏布江的奇幽险峻,去领略巍峨雪山的亿年沧桑,在无人的可可西里高原踩上我们的足印。萧稣说那才是我们自由抢险家梦想实现的第一个足迹,是我们探险生涯的起点。我们甚至找来了一张详细的西藏交通地貌图,出发的路线探险的路线和经过的地区都一一圈定好了。可惜我俩能做的只有这些,嘴上说说,幻想幻想,生活没有自立前,走出一步都难。

    卞一一探过身,指尖轻压住一幅图片,她被上面的异域风光吸引。高原尽处是挺立的山峰,白皑皑的雪覆着山尖,有点像日本的富士山,但比富士山多一分苍劲悲壮,而近处龟裂的土地,风化的土堡废墟,缠满哈达的长绳更是一种远古的信仰,在行着古老的膜拜之礼。

    “你想去西藏?”卞一一轻轻问。

    “嗯。”我点点头,躲开她想读懂我的眼神,“那里有最后一片没被污染的天空,最早的宗教崇拜,最朴素的热情,还有人们匍匐在地的虔诚。”

    “现实点呢?”

    “走在上面人会非常地渺小,但我喜欢那种感觉,在可可西里搭下帐篷,很远很远的地方是雪山,幸运的话,还能看到藏羚羊。”

    “那里可是无人区,你一个人吗?”

    “我只是想象而已,不可能说到哪就到哪,最多是沿着川藏公路一路走到拉萨布拉达宫,除了萧稣能和我去,还有谁?”

    “我也去。”卞一一认真地说。

    “为什么?我和萧稣的理想是成为自由探险家,天定流浪世界的。”

    “不为什么,我喜欢。”

    卞一一说话的方式有点像我。

    我笑了笑:“哦?那无所谓。反正你要去加拿大了。”

    “反正,反正。我走了你就高兴了?我就不回来呀!什么事都捺下我。”卞一一微微生气地说。

    现在人们都争着移居海外,你爸爸妈妈会放弃这么好一个机会不让你和你乙乙姊留在加拿大吗?我想问这么一句,可终究没问出口。

    “对不起!”我发现这三个字是我对卞一一使用频率最高的,而且每次说出都似有一堵冰墙隔在我们中间。推心置腹的朋友或无猜忌的恋人之间是不需要或不屑用这三个字的。我最没能料到的,是卞一一今天的反应与平日的差别那么大。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你韩若凭什么对不起你?”卞一一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问我歇斯底里地喊。我想拉住她,被她甩开了,教室里同学的目光刷刷地聚集到了后面的我俩身上。

    “一一……你……别这样,好吗?”我结舌道。也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她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她是不能过份激动紧张的啊!

    萧稣从前排冲了下来,不问原委就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推在墙上吼道:“你怎么能对一一这样,你明明知道她……”然后贴着我的耳朵咬牙接着下文,“拜托!她的心脏没你那么好。”

    卞乙乙搂住她的一一姊的肩头,狠狠瞪我一眼,我做错了什么?或许真不该说那声对不起。

    “没事,我只想和韩若好好吵一次,他没欺负我。”卞一一反抱抱卞乙乙说。仿佛在安慰为她担心的卞乙乙。我心底涌起不可理喻的感觉。

    “啊——”萧稣拖着长长的尾音松了手,顺便理了理我被他弄乱的衣领。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我们四人的关系最亲密,卞一一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换来议论一向举止标准的卞一一为何失态的窃语声。我和卞一一异常默契地把萧稣和卞乙乙哄回了座位。

    “你陪我逃课。”卞一一在教室里一切恢复如故后说。

    “又干嘛?”

    “你以前不是常常逃课的吗?怎么今天不敢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好好吵一次,现在我心里很闷,需要发泄一下,可以吗?”

    “好吧。”

    既然是有预谋的,当然不用真吵。不过,挺无聊的,让我陪卞一一逃课人点点荒谬。刚才开学时卞一一逼我学习,我逃了课,那次她找到我时她哭了。自那以后,我就再没出逃过。今天她主动提出来使我怀念起那段我行我素的日子。

    我俩来到我唯一见过她哭的地方,两棵松柏青青,软软的草上一层稀稀的落叶,石崖间一丛长春藤的柔条已经触地。上课时间,这里很少有人打扰。

    “好怀念这儿。”我说。

    “怀念你以前的孤僻,一个人的陶醉?别告诉我是你清高得不愿迎合,瞧不起别人的虚伪庸俗,只你一人完美。”

    卞一一冷硬地说。语气中充满蔑视、鄙夷。似真的要挑起争吵。她微微仰头盯着我的眼睛。她的瞳仁仿佛两个深褐色的玻璃球,晶莹的球面反照着我的平静,雾一样蔓延的保护水出卖了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

    “我从不认为自己完美。”我淡淡地说。

    “我没说错,我说是就是,你目中无人,狂妄自负,学习一塌糊涂只知道成天做白日梦,你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全世界的人都上天堂你一人下地狱。”

    “是,我是。”我一丝笑意地回答。望着眼前进入角色的女孩,尖锐有余,刻薄不足。

    “你干嘛要承认?”

    “你要我说是的呀!”我心中对颠倒逻辑的她苦笑不已。

    “你这个傻瓜白痴,iq负数的笨蛋!跟我吵呀!”卞一一再次歇斯底里,眼中泪花闪动,还不肯示弱地拿纸巾擦擦,泪眼婆娑地死死凝视我,一滴冰清的泪珠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滑过耳际,落入了她的颈间。

    “我们能吵得起来吗?”我望向天空说。

    “不,你看着我,我不需要你担心我的心脏,你懦夫,你冰川。”卞一一倔强地迎着我,没有在我望向天空时拭去泪水。两行清泪在要强的她美丽的脸庞上淌成凄美的溪流,落个不止,我终于明白卞一一是玩真的,把所有的怨恨投诸我身上。

    泪,积在心里是毒药,那就尽情地涌洒出来吧。

    “卞一一,今天谁得罪你了,欺负我妹妹的人我不会放过的,别这么激动,好吗?”我故意岔远问。我想我真的是冷血动物,没一点人性。

    “谁是你妹妹?”卞一一愤然地喊道,“whyifallinlovewithselfishboyasyou,why?韩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无情的人,和我吵一次都不行吗?求你了……embrasse-moi”

    卞一一满腹委屈低低地呜咽起来,扬着的脸却没有低下。我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她顺从地踮着脚尖伏在我的肩头哭了一小会儿。我捧起她的脸帮她擦掉泪痕,一边说:“我外语特糟糕,听不懂,别引诱我犯罪,我会失去自控力的。”

    “你听得懂的,是你讨厌我。”卞一一喃喃地说。泪水从她长睫毛下闭着的眼角漫溢出来。在她泪水崩溃的那一刻,我心中的薄冰霎时被冲刷得支离破碎,在她褪下坚强外衣的那一刻融化。我情不自禁的手已然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再用嘴唇犯一个又何妨?同时亦明白干嘛那么多勇士也抵抗不了诱惑,那是因为我也不能。

    我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你,吻到的却是你冰冷的嘴唇,原谅我,晨!萧叶茗落寞地说。她淡如烟的影子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她的轮廓在眼前泪点斑驳的卞一一脸上缓缓呈现、重叠。两张脸模糊、融合。我迷失于月色花影中。

    一切,重新开始吧!可是,一切却似未曾开始过。

    可是,有人阻止了我犯第二个错,我不知道这人是救星还是灾星。

    “喂,韩若,你俩在干嘛?”

    萧稣的声音如果迟一秒响起,矛盾得要命的我就会感受到卞一一泪水的咸味双唇的柔软,是热烈如火还是温情似水。萧稣的适时出现说明他偷偷跟了出来在旁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肯定是怕我会激恼卞一一,引发卞一一不能承受的风暴。

    我放开卞一一,她的身子很单薄,抱她的时候手可以环过她整个肩背。萧稣与卞乙乙在嶙峋的山石上一脚高一脚低地走来,卞一一快速地拭掉了眼泪,羞着一抹红晕不敢抬头看她乙乙姊。

    “韩若,我跟乙乙打赌说你肯定不会和一一吵的,没错吧!可乙乙也没输,她说你肯定会占一一的便宜,没想到你真那样做了。我们本想让你们继续的,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可是我想先问你几句话,不介意吧!”萧稣说。他笑得有些阴郁。

    我别过头。因为我从萧稣的笑容中看到了他姐姐的阴郁。

    萧稣拉我到很远的地方,确信声音传不到双胞胎那儿。我发现自己简直到了心似死水的地步,找不回刚才半点激动的感觉,谈不上台如止水,因为我刚才的情感背叛了理智,我的失态暴露了我心底最敏感区对卞一一的宽容,也许只有这一次,只能人这么一次,明天,醒来,或许收到的会是一封异国他乡的航空信,带着的是异国的兰花香。

    “你不是一直当卞一一是妹妹吗?刚才你怎么能那样?”

    萧稣问,眼光很冷,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他。

    “我拒绝不了,我是人不是神。”

    “她俩还有半个月在去加拿大,最后几天你就不能坚持了吗?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在分别的时候说爱她,那是残忍。”

    “我对自己残忍了一次,多一次我不会感到痛的。”

    萧叶茗与晨在线上惊鸿一见的最后那个晚上,我对着话筒狂喊出了那三个压抑已久的字,彻心彻肺的痛,可我还是潇洒地走开了。

    “韩若,你变了,变得很历害,不你以前再玩世不恭也不去玩弄别人的真心。可现在你的原则呢?我很后悔当初帮你追求我姐姐,谁知道你这个笨蛋会陷入那么深,你跟我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使你像具空壳整天什么事都懒得做,你不说我也不问,从前你都告诉我的,是不是你又开始玩自闭的游戏?我姐姐还不属于任何人你就不会喜欢别人的。可是你刚才要对卞一一做什么!你有痛苦,干嘛要把痛苦加到别人身上。我不想失去我姐姐,也不愿看到最好的朋友变个样,我已不是个孩子,你却像在往回走。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在为别人活着。而现在,你也不像是在为自己活着。我只说晨雨和我姐姐断了。我很高兴你离开了谎言支撑的世界。可你反而失魂落魄,我不明白,那有什么不好?如果你还放不下对我姐姐的眷恋,要追她。我仍然帮你、支持你。以前是我幼稚,现在我是认真的,没有找不破的界线。我都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别扭地叫你姐夫,你却在乎。要是你觉得比我姐小,没能力给她足够的幸福。我们可以等。但请你不要消沉。我们甚至可以把所有对我姐姐有进一步心思的人赶到太平洋。我们能做到的。只有你明白我姐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快乐!你死人呀!说话啊!”

    萧稣激动得要靠手的甩臂动作支持说话,最后推推默默听着的我。我不知道是否为了激将我萧稣才有如此一篇大论。有吗?一个星期我变化真的这么大吗?萧稣说时我不住地问自己。他说完,我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往下坠,萧稣听不到它们落地的声音。

    “我走进了爱情的死胡同,不想被困死,有人说我们这个年纪谈爱情是一种奢侈,寻求是一种无知。也许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我想我只有等到能够独自承受海枯石烂的爱和锥心刺骨的痛时,我才会会去主动争取,遗憾的是,现在我不能。”

    “我姐姐让你恨了吗?”

    “就是因为我恨不起你姐姐,我才突然觉得不正常,上次到‘云衣月容’找你,在初初酒吧,你借晨雨之名为我签了一张卡片给你姐,说我爱你姐姐是因为我爱上爱的感觉。这也许就是我只有爱没有恨的原因。你姐姐不是追求虚幻浪漫主义的人。也就是那张卡片,你姐悟懂后才决定离开晨雨的,我也摆脱了欺骗你姐的罪恶感。”

    我涩涩地说。为自己的退后辩护。我至少可以找了十个理由,每一个都让萧稣信服。

    “你骗人,我不信你对我姐真的只是感觉。”

    “也许吧,你不也是那么认为?”

    “卡片上的那首诗是我胡乱写的,怎么好听怎么写,没那么多想,你不怪我吧!”萧稣收了刚才的逼人气势。

    “谢你还来不及呢,即使是感觉,也有承受不起的时候,再继续下去,我怕我有一天轻生的,听说自杀最好的方法是一氧化碳中毒,把煤气罐当氧气瓶,死后人就像睡熟一样可爱,脸蛋还红扑扑的。”

    “那多没趣味,要是我不留恋生命,我就爬到雪山顶上,挖个雪坑冬眠。阿尔卑斯,怎么样?浪漫且永恒,冰木乃伊!”

    萧稣笑了,我也笑了。

    萧稣不是从前的萧稣,在蓝诗祺甜蜜阳光的照耀下,经历了几番波折,他的思想成长速度令人咋舌,不再在我面前天天诉苦说他姐姐不要他了,也不需要每件小事大事都缠我帮他出主意。

    “韩若,你说人会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萧稣问。

    “会,但是只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人的感情充裕得可以同时应付两个人。人有累的感觉时就会主动放弃一个的,否则只说明那人只知道占有不知道享受。嗯?问这个干嘛?”

    “你喜欢我姐姐多一点,还是卞一一多一点?”

    “卞一一和卞乙乙当我妹妹挺合适的,但我不想你姐姐当我姐。”我说,任由萧稣自己去理解。

    “所以你心里只装着我姐姐。卞一一和卞乙乙也是倾国倾城,群芳嫉妒,学习又好。天下三分颜色,她俩占一分去了。“

    “还有两分是你姐和蓝诗祺了!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把双胞胎她并了进去。”

    “难道不是吗?我是用客观的眼光评价。”

    “也许吧。”我点点头。

    “你总是也许也许,优柔寡断的。我问你,你刚才干嘛在拥着卞一一低头准备那样?是不是天气太美了,你有点情不自禁,就像看见一支漂亮的花就忍不住想闻闻,你是无意那样做的,是还是不是?”

    萧稣忽又咄咄逼人。仿佛有意不给我思考的时间。答案虽然是一个字的两个字的差别,可我不想这么简单回答。

    “我也不想犯罪,可是精神突然出现恍惚,卞一一好像变成了你姐姐,流着泪,我就将错就错……”

    “你胡言乱语什么!”萧稣一副特扭曲表情急急打断我的同时,我身后传来跺脚声,我一回头,看见卞一一捂着胸口跑开,手拭着眼睛好像又落泪了。“韩若,你去死吧!”卞一一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追向卞一一。我心下恻然。在感情纠葛中被人当外另外一人谁也不会好受到哪儿。

    “韩若!”萧稣特失望特气愤地喊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知道一一来到了你身后,你才这么说给她听的,你怎么能用这种狠心的方式对待人家?你太没心没肺了。”

    萧稣补救的话我想双胞胎一句不漏地听了。她俩跑开还不远。对于萧稣的质问。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一会儿,萧稣泄了气:“我挺佩服你的,什么事都可以做得无所谓。你只回答是,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不定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她俩在你身后站了很久,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说给一一听的,你对她超过界线的行为我本想让你有台阶下。你偏偏不识好,现在好了,希望一一没被你气得急救。”

    我打个寒噤,望着树枝间挂着的十月的太阳。把心底泛起的悔意,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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