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谎言城堡 > 第三十章 贝

?    草坪中央,萧稣与蓝诗祺正在装点着别具一格的派对场地。吹着大气球丢得满地都是。风轻轻一吹就滚到了外围的夜色中,萧稣急忙追回来。萧稣总爱给人惊喜,这一切是他早早预谋好的。任我们急翻天,他都迟迟不现身就是要等到今晚,把他姐姐和我还有蓝诗祺双胞胎她们拉入他布置好的美丽陷阱中。看到我与萧叶茗突然被整片天空绚丽无比的焰火包围时的惊愕,笑颜并着兴奋。他就很开心、很开心。

    我也是。为有这么一个好好的朋友。

    萧叶茗侧对着我们,正跟双胞胎说着话。柔柔的晚风飘来她们的轻语浅笑,飘忽渺踪在耳际,风一急,又听不到了。我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往头顶的星空,猎户座的那三颗星星忽闪忽闪的。

    “你和叶茗真的很相像。”芷晴姐轻轻说,“叶茗并不知道你已经比以前更加喜欢或者说爱恋上她。我会为你保守喧个秘密的。我希望有一天这个秘密将成为过去。叶茗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

    “我要你保守的不是这个秘密?”

    “不是?”

    “如若我不说出来,我会觉得自己很可耻。”我深呼吸一个说。心海难再微风拂浪,而是涌起辨不清是自豪还是痛苦的潮水,“我知道叶茗姐不可能用情人的爱来爱我。但是她爱上了另一个我,现在是她在逃避。”

    “另一个你?”

    芷晴姐不明所以。

    “对!今天你还骂过我是个gAy见不得阳光。”我拾起一个石子,用尽左臂的力量把它丢向江心,“早晨的雨,晨雨就是我,另一个被伪造我的。”

    我望着前方,潇洒地说。江心传来石子扑通的入水声,周围的黑暗似乎被波及晃动了一下。我感觉到了芷晴姐心中的震惊与疑问。没这种反应才不正常呢!我心里兀自轻松地说。

    “不信?”我说,“在医院时你不是说不能让梁铭伤寒叶茗姐我帮你做到了,手段是不是很下流?可到头来我仍一无所有。我不敢告诉叶茗姐晨雨是我,我从头到尾在欺骗她,窃取她的感情,昨天夜里叶茗姐的那一篇《天使草》,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完后有多绝望,幻想的余地都没有。我右手就是因为生我自己的气把鼠标砸烂弄伤的。”我有点激动,声音提高了八度,芷晴姐静静地听,仿佛在最后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晨雨。

    “我理解。”芷晴姐说,“叶茗的梁铭我本来一筹莫展,突然却冒出个晨雨,很轻易地抓住了叶茗的弱点,比我更了解她的喜与乐哀与愁。他就像叶茗身边非常近的某一个人,我怀疑过是梁铭,怀疑过全校任何有可能的同学,就是没想到你,说实话,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太可怕了。”

    “干嘛不说是可悲?”

    “不,你很成功。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最爱的人,只是你用的方法不同别人的。若是叶茗真是你梦寐以求的,将来也是,那么请你埋在心底不要说出来。至少在你长大之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然后进修一所好的大学。你不想做个只懂得关心体贴别人的人吧!最重要的是还在有实力。说错话请不要介意,我还是有点不适应你是晨雨,太突然了。弄得我都要小心翼翼,你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没人看得懂,就像你对叶茗。”

    芷明姐笑声有点生硬,等我长大,物是人非,恐怕我与萧叶茗见面的机会也没有。敷衍我?也许芷晴姐她也没了主意。

    我和盘托出了晨雨的全部。怎样在萧稣的故意下邂逅云淡风轻,羽脉书城的前前后后。怎样用另一种大度拉开萧叶茗与梁铭的距离,一切的一切我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芷晴姐。萧稣只是看了梁铭的相片就鉴定窥破了梁铭的另一面芷晴姐感到不可思议。又被我在萧叶茗面前丝毫没有露出晨雨的影子打心里折服。

    “芷晴姐,叶茗姐除了喜欢生活在现实中,你今天说她还有一个原因使她在线上消失,不理另一个我,是什么?”我问。

    “这要怨我。”芷晴姐说。

    “怨你?你叫叶茗姐不要相信网络,这没错呀。”

    “不是这么简单,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晨雨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的。假设你不是晨雨,作为叶茗的好朋友,你会不会审视晨雨对叶茗的企图?利用网络的登徒子太多了。一开始叶茗就告诉了我她和晨雨你的事,我并没有反对,其实是想利用晨雨你让叶茗离开梁铭。我只是告诫叶茗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你在线下见面,也让她别对梁铭说。可是叶茗还是一个人到书城找你,等我从家里赶到她家,叶茗已经去了书城,我又找不到北,幸好她回来什么也没发生。”芷晴姐笑了笑,“当然不会出事,晨雨是你嘛!”

    我挺佩服芷晴的心机,无意中晨雨就被她所用,而且天衣无缝。这样一来,梁铭连他的敌人是谁也无从可知。芷晴姐进守自如按着自己为萧叶茗梁铭设计的路线让他们越走越远。

    不过我很愿意让芷晴姐当棋子使梁铭丢盔弃甲。芷晴姐与我站在无声缓缓流着的桃花江水岸,很久没改变站立的姿势。

    “跟梁铭尔虞我诈我不是他的对手。”芷晴姐继续说,“梁铭在校友眼中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也是第一人赢得叶茗芳心的人。庆幸的是叶茗并没有像曾经的我一样被梁铭完全迷失自己。她有自己的生活原则。可是在晨雨出现之前,叶茗学是缺少一点离开梁铭的勇气。每个女孩都希望有一个人死心塌地爱着自己,再倔强再优秀的女孩骨子里了是这样的,叶茗也不例外。梁铭是真心的,所以在去与留之间叶茗偏向于迁就,无视梁铭身上她不喜欢的缺点。韩若,你也知道,他们的感情我根本不能插手。直到晨雨你的意外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现在我终于明白干嘛晨雨有很多话似乎有意有点拨叶茗该怎么做,而且都那么让人接受。”

    “你说的对,我不是圣人。所以我一直在离间他们,用叶茗姐喜欢的方式,从不说梁铭一句坏话。只是把叶茗姐心里那份梁铭不适合她的感觉引出来,加深它,坚定它。”我冷冷地说。又被自己投向天宇的凌历目光吓了一大跳,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是梁铭太可恶了。一个声音说。

    “你做得很漂亮,叶茗的那人比喻还记得吗?感情像个沙漏,一方多就意味着另一方少。我也没想到叶茗那么信任晨雨你,甚至到了依赖的地步。并不是叶茗天真而是你表现得太出人意料了。灵魂深处的与叶茗的相似,我的情感也不是一般的丰富,我承认你给叶茗的那枫叶男孩与百合女孩的动画,我也被感动了。”

    我没说动画的真正作者是0091,这已不重要。

    “梁铭也感觉出了叶茗对他的改变,可你们的上线时间的习惯让他找不出为什么。叶茗也没说。梁铭慢慢肯定有人在向他挑战,和他争夺叶茗。他发誓要找出这个人。叶茗在学校的生活简直就像被软禁一样,处处有梁铭那帮狐朋狗友看着。梁铭也天天追问到底有谁。他的自负让他不相信天下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也因为他这份自负与狂妄。他故意夺去了那位热烈追求他的女孩的贞操,叫那女孩去求叶茗。梁铭是想错此刺激叶茗,变相地告诉叶茗他才是最有魅力的人,他身边永远不会少女人。又爱又恨又不懂叶茗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的他为此付出了代价。叶茗终于向他提出了分手,这也是几天前的事。”芷晴晴叹一口气,似为萧叶茗,“你别看叶茗现在很平静,深爱过一个人并不是说断就断的,即使没有错。那几天叶茗就好像换一个人似的,憔悴是不成样子。在我家她还曾在房间里偷偷哭过,现在她这种平静其实是装给我看的,这是她软性坚强的一面,独自一个人慢慢尝着分手的痛,舔着自己的伤口。”

    我亦从芷晴姐的沉沉的话中体会到了萧叶茗的伤痛压抑,一种只有时间才能治愈的裂痕。

    “昨天,我跟叶茗姐都有线上,可是叶茗姐一闪就下了,干嘛她不把这些告诉我,以前她会这样做的。”我说。

    “这不能怪叶茗,她跟梁铭缘分走向尽头很大部份是因为晨雨,也就是你,她做不到心里没有一点内疚地和你说着她与梁铭的分手。也许,甚至她不再跟晨雨见面就是为了平衡这种内疚。”

    “这就是叶茗姐要从线上消失的另一个原因吗?”

    “我说过另一个原因怪我,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这人世界遍布欺骗与虚伪,所以我现在很难信任和接受一个人。可能是梁铭在我心中的阴暗吧,我不讨厌晨雨,但我不得不用另一种思维去分析,就是晨雨对叶茗的目的,越想越害怕,我不希望叶茗离开了梁铭就爱上了屏幕上的一个符号。我不愿看到叶茗在虚幻中无法自拔。而且叶茗到书城找晨雨你和以后约你你都避而不见,这使我更加怀疑晨雨根本不能给叶茗什么或者晨雨在等待一个更成熟的时机给叶茗一场灾难,在这个信息假面泛滥的时代,这种报道天天可以看见。在网上温文尔雅的王子在网下也许就是个猥琐不堪的老头。所以当叶茗和梁铭的分手已成定局时,我下一个目标就是让叶茗也离开晨雨,做到并不难,也是我一时迷糊私下把晨雨的存在泄露经梁铭。梁铭的报复欲会让他不择手段的。因此,关于晨雨的事叶茗守口如瓶,梁铭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真的,要是我知道晨雨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傻。”

    芷晴姐说着。她仿佛完溶入夜幕中,只有口是的话语一字一字地飘入一动不动的我的耳中,我望着远处的萧叶茗,多少次像有梦里,多少次身处迷雾中。萧叶茗为云淡风轻与晨雨划句号也有她不愿说的苦衷。在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困扰,昨夜在我拳头击向鼠标时,心里在责问她为何如此的绝情,今天一切都明了,我错了。

    “芷晴姐,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没有你我就不会知道这些天来叶茗姐身上发生了不这么多的事。”我惆怅地说。

    “如果你不是晨雨,只是韩若,我是不会说这些的。”芷晴姐笑着说,“叶茗总是想着别人,希望你能理解她,让她开心。”

    我点点头:“我并不怕梁铭,你能让云淡风轻复活吗?我还是喜欢深夜无人时和叶茗姐两人海阔天空的感觉。叶茗姐说她等了一千年才等到晨雨,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你还想继续欺骗叶茗吗?你真的喜欢她就别用谎言编织未来。要么你现在就过去告诉她你是晨雨,然后解释欺骗她是因为你喜欢她,像魔鬼一样先把她灵魂偷走再得到她!”芷晴姐突然冰冷起来,措词如同一个个冰锥扎痛我的心。

    “芷晴姐,求你别说了,我头好痛。”

    “你仍然要同时扮演两个角色的话,你会走向精神分裂的,到时候你有可能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这我知道。”我狠命甩甩痛得像要裂开的脑袋,“我听你的,我不认识什么晨雨!世上根本没存在过晨雨,叶茗姐等了一千年的是晨雨,不是我!”

    “不要太偏激了。”芷晴姐又柔和地说,“其实你内心并没有那么痛苦,你早就有了让晨雨成为过去的抉择,你只不过是在放大痛苦来坚定它。我猜得没错的话,在晨雨和叶茗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清楚你在做什么,但你经不起进入叶茗心灵深处的诱惑。对于今天这种结局你早有准备而且是最坏的准备,韩若,你甚至看破了一切,但是你的年龄不允许你走出思想看破了而感情背道而驰的怪圈。晨雨是你的思想,现在头痛欲裂的是你的情感。所以晨雨是那么的成熟先知,现在你又是那么的冲动偏激。”

    惊讶,震憾。我趋近几步,黑暗中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盯着芷晴姐,这个心思缜密第一个把我剖释得完完全全的女孩退了退后,暗暗优美的曲线,身子比夜色更明净的颜色,让我有一种错觉。

    是谁说的,美丽的女孩情商低。芷晴姐不是。

    “你赢了,芷晴姐。”我说。

    “叶茗在叫我们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别那么不高兴,想把坏心情传染给大家呀!我们走吧,呆了这么久,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可要对我有意见了,她俩真像,镜子里外的同一个人似的,你是怎么认出她们谁是谁?”

    又是一个神话。卞一一跟芷晴姐碰面仅几分钟而已,卞一一就被芷晴姐瞅出了尾巴。我俩在寥阔的星空下,齐步走向草坪中央的亮光处。晚星若可以说话,我想只有星星们才能对着我心中那位钟爱百合的女孩说:

    瞧,吹灭十八根烛焰的那个男孩就是晨雨。

    十八岁是在昨天,假如剪断我和妈妈连着的脐带是在凌晨零点零分零秒,那么,此刻我应该活了十八年零一小时十三分钟,云淡风轻现示会奇迹般的闪烁。窗前的那部小天文望远镜昨天也被我拆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拉开一角的窗帘,两粒寒星被挡在了窗玻璃外。

    古典的乐曲没有优雅的飞扬,摇滚的节奏亦没能响起,伴着Beyond《遥望》的平淡吉它声忧伤的歌喉。我要给云淡风轻最后一次留言:

    仍是雨夜凝望窗外沉默的天际/问苍天可会知心里的感觉/随着岁月无尽爱恋藏在于心里/像冰封的眼光失去了方向/任雨点轻轻洒过强把忧郁再掩盖/像碎星闪闪于天空叫唤你/遥望盼望能你清风陪伴她飘去/让孤单的臂弯一再抱紧你/回望往日如梦似雾无奈的轻叹/是她的欢笑声风似轻吹过/每天多么多么的需要永远与你抱拥着/忘掉世间一切痛苦悲哀/纵使分开分开多么远/也会听到你呼唤/期待我这一生再会你。

    随着《遥望》的歌声我把歌词打了上去。云淡风轻说得对,挽留已是徒然,我又何必无死抓不放?我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开口就又会带上欺骗带上掩饰。所以不如不说。萧叶茗会不会打开晨雨的留言我不再关心,重要的是身后的沙滩已有我走过的脚印。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十九分。我想这才是晨雨与云淡风以真正告别的时刻。我删除了硬盘内所有关于云淡风轻的记忆。把晨雨与她的聊天记录存在了一张薄薄的软盘里,我没对晨雨作任何修改,我想将来某一天,萧叶茗如果再上去,看到晨雨暗暗的头像,她也许会记起有这样一位陪伴她度过无数个静夜的网络游魂。

    然后我把软盘压在我房间抽屉里最下的那一堆漫画书中,怕它被压坏,我挖空了一本漫画。

    再后我盯着天花板睡,什么也没梦见。因为醒来时我记不得我是否做了梦。再再后是我的pc机被人黑了,我束手无策地看着一只无形的黑手肆意盗取着资料信息。对方本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得到他需要的,再倾泄垃圾把处理器短路撑爆。可是对方没有,他显然是故意这么做,嘲弄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的我。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布满狰狞得意的笑面,使原来英俊秀美带上了令人高兴的恶心。是梁铭。

    我拔掉了网线,毁了所有的数据,重新安装了系统。庆幸自己早就消除了pc机对萧叶茗的记忆。即使对方真的是梁铭,一点价值的东西他也得不到。

    再再后是萧叶茗与芷晴姐回到了医大,那是另一座城市,比我这在的这座大得多,高速公路西行两个多小时就到,两个城市的经线相差1度,我这边的太阳刚落山萧叶茗那边的正在落。落日下,我与萧稣一对一短兵相接。染过槐枝的阳光把篮圈消溶在淡金色的光芒里。三分线外的我闭上了眼睛。萧稣放下封我的双手,笑着说,你这样也能投中我就不管你和我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得你魂不守舍。

    一千年前的夕阳也是今天这么美。我说。

    阳光温热着我的皮肤,我双手缓缓举过头顶,伸臂压腕,球旋着得前飞去,球入网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日环食,篮球在夕阳通红的中心旋转着,激洒着点点烈焰。

    萧稣说韩若你不是人,难道我姐姐已掀不起你心内一点波涛,丝毫不能影响你的判断力?

    我说你错了,你姐姐只会让我冷静,想她时。

    萧稣说真的吗?我也试试。他背着夕阳站有三分线外,摆好了投篮的动作才闭上眼睛。说,你也扰乱我心神试试!

    我说蓝诗祺爱的不是你她喜欢的是我。

    话说完。萧稣没有遵守规则,睁开了眼手中的球猝然出手,不是投向篮圈而是狠命地砸向了我。

    萧稣的离校出走没有出现难以收拾的后果,反而让萧稣大感痛快。萧稣的回校,班主任兑现报诺言,不再追究萧稣屯低一年级的蓝诗祺过份亲密的事。萧稣不需为离校出走担上责任。萧稣悄悄地得意地对我说那是因为学校的几幢主体大楼都是他爸爸的设计所设计的,否则哪有那么气派,学校当然要记人恩惠。

    查找陷害萧稣的那封信的主人我无从下手,我也不愿双胞胎为此浪费她们的时间,现在只好不了了之了。

    卞一一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戴着耳机听BBc。捧着本williamjeffersonclinton的英文版自传《mylive》,双胞胎的头发不并不是亮亮的黑,而是沐着朝阳的那种颜色,淡淡的柔柔的金黄,以前我以为是她们染了发。我问卞一一,卞一一说是天生的,后来我发现真是那样,卞一一在全神贯注地阅读,额两侧垂着落几绺长长的头发,遮掩了耳朵,发尖轻轻地拂着前胸,夕辉侧映下柔和着白白的肌肤,许久她才抬头望望我与萧稣。

    萧稣优雅地把球送进了篮圈。

    我说还有两个星期卞一一就要去加拿大作手术了,你那么有创意,就组织个最有创意的聚会让全班的同学送送她。我转身跳投,可惜,球未进,再补投,仍未进。

    萧稣说烛光晚会没趣味,烟花派对你生日那天举行过了,不如到桃花江来一次漂流,水上party。

    我说你傻呀,万一有人晕船不是大煞风景,卞一一很想再去云雾山避暑山庄,风吟小筑的确是世外桃源,幽静又精致。

    萧稣说好啊,我们就去逍遥几天,不过我可不想再睡地板了,我总觉得听雨小屋底下有个毛骨悚然的怪物在吹着气,那天我是不想让祺儿以为我是个胆小鬼才好不容易捱一夜的。

    我说是吗?天知道你没拿蓝诗祺怎样,从云雾山回来的路上你嘘寒问暖突然无微不至,我以为我当时没看出来,要么你起个誓,我就相信你。

    萧稣就不敢再吭一声了。

    球滚到了卞一一的脚边。我捡起时,鼻尖感受到了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清清香味。我蓦地回头,却不见萧叶茗眸澈秋水的影子。错觉!又是错觉!可清晰明澈的感觉再一次盈满,滞住了我离去的脚步。我解惑地望向了卞一一。她正好也抬头望我,浅露可爱的贝齿展出了一个纯美的笑容,抖动的长睫毛下仿佛要漫溢出波光。自从她知道折了翅膀的天使是萧稣的姐姐后,她的笑就透着点幸灾乐祸,也更加清澄。我陷入了双子星系的绝望之中是萧稣情有可愿地告诉她的。卞一一说她去加拿大之前只想见见折了翅膀的天使,萧稣想到她一去回来的归期渺茫就心软地说了。

    卞一一摘下耳机,摇摇,甩顺头发。

    “你怪怪地看着我干嘛?”她莫名地问,站起来,上下看看自己的衣装,以为我盯着她的原因是她穿反了什么。

    我凑近探鼻轻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水味。

    “喜欢吗?”卞一一笑容更加灿烂地说,“萧稣姐姐的那处种,她告诉我哪儿有卖的。”

    “我还是更喜欢以前你身上的那种兰花味。”我淡淡地说。

    “哄我?”

    卞一一狐疑地低首闻闻自己左肩的衣襟说。我心里说是哄我自己。

    “我会哄你吗?”

    “那你答应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对我和乙乙姊说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你一直都在这么做,信誉值很低了。”

    “别忘了,我从不许诺的,若有一天我发了誓,那肯定是我吃错了药,要么违了心。”

    有些人明知道别人在欺上瞒她,她也乐意接受,换了一身衣服后,卞一一身上消失了我的错觉,她呵气往颈间时,依旧是幽幽的兰花香。

    晚自修的时候,教室里静悄悄的。我斜竖起桌盖,用书夹固定了一张白纸,捏着一支短短的炭笔画着风动的窗帘,想象着阳光从外面打进来的明暗光影,想象着帘布褶皱间的那艘帆船将驶往何方,瞥一眼添几笔。没有人教过我素描,以前我喜欢涂画卡通人物,惟妙惟肖的,也只是消磨时间。搁笔半年后我再次拿起折断了的炭笔改素描,却也成了一种折磨。因为只有抽象派的油画作,没有抽象的素描,少了斑斓的色彩也就少了表现。我永远画不完整而且极不协调,那些线条像我的心情,有时整整齐齐,偶尔乱糟糟地张牙舞爪。但我从不用橡皮擦掉重画,也不愿请教艺术生。我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涂鸦着手指的感觉,边发呆边涂鸦,然后,点点遗忘。

    我的耳根又被卞一一吐出的气痒了,她示意巡查的老师来了,我放下桌盖,埋头研究一本中国地区图册,走廊上老师的身影晃走后,卞一一小声说你到底是喜欢木香型的还是兰花味的香水,萧稣的姐姐可是木香型的,韵致淡雅,气质天成的那种。

    我在继续完成我的画作,冷淡无心地说那又怎样?你又不是她。

    过了一会儿卞一一没答话,空气有些黏稠,僵冷。我右手的笔尖颤了一下,划下了一条突兀切入阳面的线条。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话可能刺痛了卞一一。她呆呆地注视我,眼中有一层朦朦的保护水,亮亮的,咬着下唇微微嘟着腮。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也很纯净。跟我同桌后和我赌气仿佛成了她的功课似的,涌起的快消散得也快。有时我是故意逗她生气,我爱看她真情流露的模样,真真的,甜甜的。

    但我知道无心之语是最伤人的,也是最不能解释的。

    怎么了?我笑笑说。装作什么也没留意到,瞥一眼窗帘再添几笔。

    没什么。卞一一幽幽怨怨地说。攥着笔在作业薄上使劲写着字。她用这种方式渲泄对我的怨恨。笔尖撕裂纸张的声音不是在划破教室的安静,而是一笔笔划过我的心口,微微的痛。

    干嘛?我说。依然没看她。她没理我,别着头使劲地写啊写,刷的一声划烂了一页纸,脱落了半边。她仿佛气纸也跟她过不去,生气地撕下揉成一团扔进了纸娄,然后继续飞快的写,字很大,零零落落的。我收回偷偷看她的目光,专心画自己的,卞一一连撕了几页才解气似的继续学习。我每节课都有一半的时间由她支配,出奇的,这个晚自修她没有打扰我,任我在洁白的纸上刮着炭屑。

    晚自修的铃声响了后,我的素描还有最后一点未完成,当我丢下笔满意地看着我最成功的作品想叫卞一一分享分享时。才发现座位了已没她的影子。

    卞一一的课桌上的书没有收好,还是打开的,作业薄上刺眼地写着韩若你这个傻瓜笨蛋白痴你坏一点不行吗?我恨你。后面是一串我看不懂的深奥英文,划穿了纸很刻骨铭心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有意让我看的。傻一一,你何必呢!我坏一点,你乙乙姊会放过我吗?她和我可都不想你会跟一个坏男孩好。我若真是个白痴就好了,天天咧嘴傻笑,开开心心的,也不用有事没事心烦了。

    我捏起炭笔,刚才突然间觉得自己的那幅画作太单调了,想添几个字随窗帘的褶皱起伏。萧稣过来歪歪头看了看,说,韩若你干嘛谶语自己,嫌自己太聪明了吗?我说我喜欢,别来打扰我。

    第二天我把那幅素描送给了卞一一,上面残碎的字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韩若你傻瓜笨蛋白痴。我望向窗外一片孤单的白色云朵,说,你就当我是个弱智的人吧!

    好啊,不是我的我不会勉强的。卞一一说。我听出了她话中酸酸的委屈。就像我对萧叶茗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凄婉的那种。我一直阻止卞一一说出口来维持我们若即若离的界线。我不能伤她心。我亦承认她的纯真可爱我想挽留不让她离去。人在世上不是孤立的,他必须有善解人意的朋友,或多或少,或同性或异性,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太真。我希望卞一一与她的乙乙姊将来都是我这样的好朋友。

    我从未怀疑过卞一一心思的灵巧,也从未怀疑她会不明白我的用心。卞一一与卞乙乙是骄傲的,优越感很强的女孩,同样的美貌,同样的青春,令校友们心动不已,都在祈祷小孩子丘比特的箭射向他们。可是双胞胎总是拒人千里。有我护着卞一一后,她俩更是名正言顺。我倒无所谓,任由那些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校友们咬牙切齿,懒得跟他们解释我只把双胞胎当妹妹看待。其实双胞胎对那些讨好她们的男生的冷漠是由于卞一一心脏的原因。全校除了卞乙乙与萧稣还有我没有知道。卞一一即将去加拿大的事萧稣对外宣扬说是双胞胎的华人伯伯在那边为她俩联系了一所学校,要她们到那边完成学业。双胞胎有个伯伯在加拿大是真的。卞一一举家西迁都是他在打点。

    双胞胎走的日期越来越近,钟表的嘀答声一丝丝抽空我心内的重量感。几次想对她们说些祝福的话却卡在了喉间。朋友远航,我应该祝福,可归期茫茫,祝福也许就成了临别时代表永别的讯号。我发现这几天我变得爱注意卞一一每个细小的动作,然后与她和乙乙姊比比看这对形神无二致的双胞胎到底有什么不同。因为现在即使离很远我也能认出她俩谁是谁,几乎靠的是一种纯感觉,说不出从哪儿来。卞一一看书入迷时喜欢吮着小拇指,一个非常童稚的动作!教室里突然摔碎一个杯子,受了惊吓的她首先想到的是躲,一激灵会咬痛吮着的小指头,身子不由地缩缩向我靠靠,像个需要帮助的小孩。如果是她的乙乙姊在旁,一定已经把她搂在了怀里抚慰她有可能失去节律的心跳。

    我往后移移,背贴墙壁盯着卞一一瘦瘦的背影。我想感情处在爱情与友情之间就是真情了,珍惜甜蜜或珍惜真挚都是罪过,两样同时珍惜就是对自己的罪过了。压抑自己、折难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维持这脆弱的界线啊!女孩子的坚强往往被一层或柔弱或冷漠的表面包裹,不轻易被人触摸到。萧叶茗、芷晴姐、冰初姐,还有卞一一,在柔若似水中玉骨傲立,不管是双瞳翦水下的郁郁于怀,冷若冰霜下的渴望支持,还是忽冷忽热的无言表达,都在无语坚强。在等着剥去她们外壳打开她们心扉腹地的人。

    也许将来的将来,我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原有的却也失去了。我是否会悔恨唏嘘?多无聊的远见。我摇摇头心中不禁黯然。

    也许既然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卞一一的心情阴晴不定,她脸上见不到对大洋彼岸新奇的兴奋。她丢下笔,也移后与我肩并肩靠着墙壁,脸上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地望着前排她的乙乙姊和同学们。

    我们久久没有说话。我们习惯了各处想着心事的的这种沉默,卞一一又开始一根一根数她的手指,这好像是我俩沉默时她独有的习惯,她的手指很好看,葱白,指甲短短的。她手的温度还是水晶球那种凉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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