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谎言城堡 > 第十四章 志

?    总要在雨天,人便忆起某段往事或格外挂念一个人,好像只有漫天的雨才能轻易把人带地思念的港湾,好像雨点飘飞的轨迹和落地的水溅声是打开思念之门的钥匙。雨,宽广地淋浴着大地,也好像只要窗外有了雨的身姿,世界的每个角落就也有了雨的足迹,对着雨许愿,它就会把这个许愿带往任何一个地方,直至告诉你为她许愿的那个人,让她听到你的心声。

    我没有站在窗前手放在心口虔诚地许愿,因为我觉得白天的雨没有夜雨那么唯美,那么静,静得只剩下雨的呼吸、自己的心跳。

    我打着雨伞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明天正式放暑假,我所有的课本的物品在教室或者宿舍静静地躺了一个多月,今天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要把它们领回家,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剥剥声带着我一不小心放纵了的思绪飘回了那个天地失色的下午以及那匆匆的一瞥的余情,带我回到了无限温情,最后却黯然离去的医院。

    她是雨的宠儿,总是伴着雨飘然而至,是上天对我的故意作弄。也许她真是百舍仙子的化身。对世人平等,独独对我残忍拒绝。

    雨点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回答的只有永远不会因为世人善良丑恶而改变分毫的冰冷声音。

    你既不回答,干嘛让人沉迷往事之中、不能自已,却又不愿教懂人一切如云烟吹散,物我皆如你胸怀之虚无?

    我仰天而问,天亦麻木。

    走进久别的校园,在雨幕中,四下无人,我竟找到了一丝亲切感,如家之亲切。我想在监狱中面壁思过的几年的囚犯,在外面漂荡了几年之后以一个参观者的身份再回故里,同样的冷壁,同样的狱警铁铸的脸,也会让他生出几分熟悉和依恋。

    我绕过积水处处的足球场,一把鹅黄色的伞下两个人沿着篮球场的边缘慢慢地走着,和我擦身而过。

    韩若——。萧稣一惊一乍地叫道。

    我环顾张望,发现萧稣的声音发自那把鹅黄色的伞下,一身运动装的萧稣把伞柄推到了一双小巧的手中,踩着水,积水四溅,顶着大雨点三步作两步优雅地冲进了我天蓝色的伞下,给我一个热烈而又结实的拥抱。

    想死我了!萧稣说。放开了手。几颗雨珠从他的发尖缓缓滑落。开口就把我给吓住了,才几天没见面就这么激动。该不会是昏了头吧!

    热情过火了,才几天。我说。眼睛瞟往伞下的女孩,隔着伞角掉线的珍珠串,女孩羞赧地低下了头,但,我还是认出了她。蓝诗祺!她曾抱着一大束一大束的花到医院看望因她负伤的余珏,她是回归石器的会员。我们简短地交谈过几句。

    萧稣见我盯着蓝诗祺,一脸幸福地说sheismygirlfriend。我在他脑门上推一把说我你知道我讨厌说英文,说国语。

    留点面子给我,别老是推我脑门,影响多不好,萧稣嘟囔着嘴说。

    那是,不给你面子,也要给她面子。我笑着说。上次我要萧稣解释双子星系,他说得头头是道,在我的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是一个女孩教他的,他指的是蓝诗祺。

    短短一个月没朝夕相见,想不到萧稣这么快步放了快速成熟的捷径。

    萧稣问我收到了他前天发的邮件没有。

    我说这几天没打开,有什么事吗?

    萧稣咬着我的耳根说那是我在家发给你的,是我姐姐的一篇日记。

    什么?我失声大讶。

    你看看就明白了。萧稣说。他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我掩饰说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撕了你梁铭给姐姐的信,现在又偷看她的日记,恐怕不太好吧!

    萧稣说我姐姐又同说不准我撕我看,咦!倒是你,你是说你和我姐姐没有任何关系不放我在你面前提我姐姐一个字吗?怎么又变了?

    萧稣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我蓦然记起我是这么说过。

    我是关心你。我说。

    萧稣说不是吧,你是和我姐姐通话时摔了电话觉得心虚吧!

    你怎么知道?我说。倒吸一口凉气。那天我打电话的时候,萧稣正在赶往我家的路上。他不是巫师呀!

    萧稣说还有,你跟我姐姐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说要把世间最美丽的祝福送给一个女孩,我姐姐都感动了,她是谁?我怎么从来不见你提起,什么时候也讲给我听听。

    我投降。我说。高举双手,伞往我这边移,一个小小的惩罚。萧稣尝到了雨淋的滋味。一定是他看了萧叶茗的日记,所以才这么清楚我和他姐姐之间的一举一动。想到这儿,我一阵心虚。

    萧稣拽了拽我拿伞的手。

    喂!韩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姐姐?别说假话!萧稣认真地问。

    我装作看破一切,说,你还说,你把我害惨了,你应该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萧稣不服地说是我吗?是你自己说要追我姐姐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别把人家冷落在一边快过去吧。我说。引开萧稣的注意终止他姐姐这个越纠缠越不清的话题。我吓吓萧稣说注意点。被学校领导看见了,小心撵你出去。

    学校是禁止学生恋爱的。

    放假了,谁有闲情管我们。萧稣不平地说。趁他张望身后是否有老师的瞬间,我右手放到左胸口,向蓝诗祺打了个表示是回归石器会员的手势,这也是问候的手势。本来不须对萧稣遮遮掩掩的。可是他又不知道回归石器是何物,我又懒得多说。只好不够朋友了。

    蓝诗祺略略一惊讶,笑了笑。

    记住了,明天到我家来。我下逐客令说。

    一定。萧稣说。抬脚要冲出去冷不丁被我拽了回来。他差点跌倒手在空中乱抓一气。我捉着他的衣领才不至于更狼狈。

    你又让我出糗了。萧稣气道。但他还是保持了风度,没出手还击。

    我在他耳畔说我对你姐姐没感觉了,就像你姐姐一直以来对我的没感觉。说完。我顺势一推。把他推进了迎上来的鹅黄色的伞下。他在那边整整衣服,扮个鬼脸,整副表情在说我才不信哩!

    我在骗别人也在骗自己,曾多少次告诉自己要学会遗忘,又多少次重回现实。现实是不允许遗忘的,它像一个爱恶做剧的小孩却又极有耐心训练被它缠上的人的坚强。我不幸被它缠上。

    我转身走向教室,走了神,踩进了一个小水洼嵯个鞋子湿透了。

    韩若,明天理来我家吧1萧稣在后面喊道。

    我不想去。我头也没回地说。

    是怕了吧?我姐姐不会吃了你的。萧稣更大声喊道。

    谁说的?等会儿到宿舍帮我收拾东西。我用不容提出反对意见的语气说。原本打算让萧稣好好享受与蓝诗祺在雨中缱绻徘徊的时光,让他多触摸一下幸福的感觉。谁让他竟笑话我。自找的。

    “呜呼!美好的时光总有人嫉妒得要命……”

    萧稣后面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好像是蓝诗祺说了什么才让他停止对我的霸权的没完没了的牢骚。

    回到家中,掏出一张信纸,我发了一会儿呆。信纸是卡通的背面,兰花的淡淡幽香,而且它的来历不明。发现它的地点是在教室晨我的课桌内,被折成一个精致的小纸鹤,展开后,上有几行小字:韩若,你的座位已经空了一个月了,还不见你,没想你的伤那么严重。接下来的日子你也不会回到这里了,那我们下学期再见吧。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信末没署名,字迹清秀整洁,娟娟可爱。我一时想不明白是谁,以我从前孤立的性格,谁会接近我?或许是班上女生玩游戏开的玩笑。

    浅蓝色的信纸被我折成了纸飞机,小小的。轻轻捏住底翼,掷向窗外的蓝天,纸飞机无声的滑翔,被风抖了抖身子,斜了一个弯渐渐远去。

    愿它的落地点是一片草坪或者花丛,那样就不至于在街道上被人群践踏成一团碎泥。

    然后我坐下,打开邮箱,找到萧稣三天前发过来的邮件。我感觉到心脏有点失常,急促地跳动。随着手指的点击,我看到了萧叶茗这位极爱百合与轻音乐的女孩的日记。

    我做人很失败,今天韩若摔下电话时,我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没有再拨过去,竟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去按下号码是因为少了一点勇气。韩若是有意的,他不愿再理我,也许是我的话深深地刺伤了他,惹他生气,可是我直到现在也想不出还有第二种选择。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那样的。韩若是个很静的男孩,喜欢发呆,喜欢思考。好像与世无争。他从没说过一句过激的话,我没想到自己一句暗示就让他气得把电话狠砸上,我始料未及,真的,是我错了吗?我真的很容易让人生厌?(此处删去73字——萧稣注)……

    弟弟说他对直希望有个姐姐,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很少人了解他。我以前错误地认为他会把我当成一个姐姐。我看得出,他的天空很忧郁。到他病房的时候,有时他睡着了,眉间似藏着许多许多的心事。隐隐地打个结。我从没看见他在睡梦中笑,睡梦中的人是最真实的。可是,他醒的时候,跟睡中的他完全不同。显得很快乐。到后来,我亦分不清哪个他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现在我依然无从知晓。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爱把《海边的卡夫卡》放在“早晨的阿尔卑斯”下,说那样会沾上花香,天天都如此。他不喜欢多说话。每次说都像经过了很久的思考,他人用最简单最少的字表达出来,唯一例外的是那个故事,很凄美,很长,很仔细。他的感情真的很深沉,不应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所拥有的。其实他有很多地方不像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挺害怕他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出什么却又似感觉得出什么。我不知道故事中的那个女孩是谁。他没有说。那女孩比我幸福多了有人会把天下间最美的祝福送给她。我呢?(此处有删节——萧稣注)……

    当路冰初告诉我他喜欢我时,我还以为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喜欢。芷晴也开过同样的玩笑。我却没在意,我喜欢他,是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无关爱情。如果我早一点明白,我就会早一点改变,就不会到他像被人欺骗感情似的摔了电话。我真傻,不能早一点看出来。他在医院的最后那人夜晚,很冷,星星很亮,我对他说宇宙间最普通的星系双子星系时,他很平静,一点波澜也没有。我却又错误地判断他看破了,没想到他的平静下是更汹涌的暗流,今早我触发了它,我太天真了!

    是呀!他从来没有叫我一声叶茗姐,他是个认真的人。他总是模模糊糊叫我的名字,很模糊,模糊得我只能凭感觉知道他在唤我,我早该想到了。现在如何弥补我的过失呢?

    我的烦恼还不够吗?干嘛还要添一重?

    (韩若,你别生我姐姐的气了,至少我姐姐一点也不讨厌你,不讨厌就是喜欢,姐姐已有我这个弟弟,不许你也把我姐姐当姐姐、跟我抢姐姐对弟弟的爱,否则你的死相将很难看!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人见人厌的梁铭总是让我姐姐不开心,所以你所加油,那人让姐姐伤心,我们就让我姐姐开心,气死他去。权当帮我报复他吧。我可不想让他占我姐姐的便宜,你也是吧。就这样了,如果你愿意我会尽全力支援你的——萧稣)。

    萧稣一点没变,还是怕失最疼最爱护他的姐姐。他都已掉入了与蓝诗祺的爱河中,学会了恋爱,难道还不明白萧叶茗终有一天是要离开他的,就像有一天他会离开他姐姐一样,我能帮他去挽留吗?那谁来挽救我?萧叶茗的日记中被萧稣删去的内容一定是关于梁铭的,也许是萧稣担心我一旦知道梁铭在他姐姐心目中的位置我不战而屈。萧稣并不知道,我早已退后了,退的仓促我都不太适应,我仅有的是幻想,是心在做最后一次垂死的挣扎,如今,只余一丝尚存的呼吸,希冀出现复生的奇迹。可是,最的一点祈盼,在萧叶茗的这篇日记中,无情地粉碎。

    我不是为了得到姐姐对弟弟的爱才眷恋上萧叶茗。

    爱与被爱之间,当理念变得不切实际的时候,一切仿佛是一个泡沫般流动彩虹色彩的梦,无依无靠漂浮在半空中,微风一吹也将破灭。在粉身碎骨后余下一堆空洞的空气。我始终没有能力让这个梦变成水晶球,就算破碎,也有一地的晶莹。

    余珏与冰初的爱和被爱让我感动,萧稣与蓝诗祺的爱的被爱在速产爱情的时代我不知能否天长地久。但,他们毕竟有过拥抱过。而我愿意捧出的是全部的爱,我可以**得不留一分退后的余地,可是回报的是却是弟弟般的被爱,一切还未开始时就已经错位了,即使再过一千年一万年,结局依旧无法改变,一个人烦恼,另一个人心灰。我成了萧叶茗的一重烦恼。我是该嚎啕大哭一是仰天长笑?她的烦恼太多了,我只是其中小小一重。我失败啊!我想我不哭亦不笑,静静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滴变成灰色,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绝望,仿佛在读一个童话故事,然后,习惯。

    或许,当再一次相遇萧叶茗,甜甜地叫她一声叶茗姐,她的烦恼就会散尽在九霄天之外。可我呢?是她的烦恼徒增过继给我,还是慢慢习惯。我不愿习惯,即使因此不开心一生,从我有独立意识始我就认为,争取不到、得不到的,人就不能降低自己退而求次。要么前行,要么放弃。假如想在中间寻觅出一条路,那是懦夫的行为。

    这是我的原则去爱一人或者交一个朋友,需要真心更需要委屈,永远不去计较谁对谁错,只要对方的真。朋友之间是包容不了性格上的瑕疵的,折衷只是让瑕疵短暂地隐没,等到再次更剧烈地爆发另一个折衷就不像前一个那么容易找到了。可是,不图回报地去爱一个人,在心口默默地刻一个人的笑容与伤悲。心会被刻出鲜血,会痛,会因失血过多而昏厥。是的,我不愿再深刻,所以我只有放弃。

    可是,在放弃前,心口上的那一刀早已深深划下,在放弃后还需要愈合的时间。

    并不是放弃是一种至美,我才常常眷顾它。放弃其实一点不美,很残忍,很苦,让人肝肠寸断。我想放下名利算不是放弃,那是卸下肩上太重太累的欲石;循世出家也不能算是放弃,那是逃避太乱太脏太纷乱的现实。所谓的放弃我想就是放下与生俱来的部份,爱和生命。可笑的是世人总爱把放弃是一种美挂在唇间来原谅自己,把小小的肉欲跟真爱相提并论。他们又怎会了解,放弃中的那份苦涩只有选择了真正的放弃的人才明白它究竟有多心碎。

    萧叶茗说我与世无争,不是的,我是因她才无争世事的,有了她,任何争斗还有什么意义呢?人,不是为了生来噬杀同类才降生的。可是在找到至爱之前人必须靠争斗来麻木自己。与世无争的是萧叶茗,她传染了我。同时给了我感情的自卑。所以我一次次在爱和域土里退后、逃离。

    但爱被残忍放弃的苦痛,心在沥血。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响起,他说,自己遗弃爱成全别人,对别人是最伟大的,对自己却是最卑微的,是用自己假装的无谓讨好别人的自私,是虐待自己的心,残暴地用自己的痛换取别人的笑颜,是亲手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脸上还挂着虚伪的笑容。韩若,你是人,也人七情六欲,真要把自己折磨到一个无欲无求的禅者才肯罢休么?爱的放弃,要用百倍于欢笑的痛苦作为代价,是的,放弃的爱,要用万倍于依恋的时间去淡忘。韩若,不要欺骗自己了!

    我心如刀割,一阵抽筋缩骨的绞痛袭击了冥思中最脆弱的我。揪住胸口的衣服我关闭了有着茹叶茗心底的语言的窗口。一头扎进了网络游戏中,在虚拟的战场上,让自己血肉迸飞,像一个勇士般不惧死亡冲在最前,在处处隐藏杀机的前方寻找死亡的入口,一声划破黑夜的洒声历响,我高高飞起,如落叶般下坠在空中曼舞再一次贴近了死神,感受到了它的呼吸,一如之前,冰凉冰凉的。

    血腥的画面中我全身浴血再一次踏上了寻找死亡的征程,借着对死神的紧张来搅弄我的大脑,搅成一片混乱,去躲避那个无孔冰入的鬼魅声音。那个声音不折不挠,找到了我脑内仅余的一点清醒的灰质层,它狰狞着邪恶的面孔狂笑,嘲弄我说韩若,你真失败。

    我疯狂的手指僵住了,继而以更疯狂的动作扯落身上的衣物……

    都是冥想惹的祸,让那人魔鬼般的声音趁虚而入,领着我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打着转,魔由心生,太可怕了。我叭嗒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时心有余悸地想。冰冰的水把我混乱到了极点的思维重新组合成了正常态。喝一口微微苦涩的速溶咖啡,我再次坐上了余温尚在的椅子。

    进入回归石器网站是我在家一项很少放下的任务。不时上去瞅瞅留言、上传到论坛的图片,有搞笑的、有深富哲性的,就是没有不知所云的,有时点点会员发的帖子,看看我这个BB有没有用武之地。这几天大家似乎都还不错,打抱不平为人嫁衣我很乐意可就是没人请求支援。

    在回归石器有一种很独特的语言,就是手势语。像暗语,在不便明说的时候它的作用不容小觑,一只手能变幻出二十多个肢体语言,我开始很好奇觉得好玩,模仿中不知不觉就滚瓜烂熟了。教会组织爱把自己的教义一条条列出来供奉在案台上要求其信徒忠贞不渝地遵守。回归石器可没这些,仅能解释创办它的目的的只有首页上那一首浅色小诗和折了翅膀的鸽子和被冰冻的橄榄枝。余珏说回归石器是靠大家维持的,迄今,133名会员中每个人都是可以信任的。说这些时,余珏非常自豪,我听得也骄傲。

    回归石器公告牌上刷上了一条信息,说是在初初酒吧将有一个聚会,时间是三天后晚。邀请所有会员。同时,石器乐队将有两首新歌奉献给大家。信息的最后是gd0069、gd0070预祝生日快乐。她俩的生日是两天后。

    石器乐队两首新歌中,我想其中的一首应该是余珏为冰初姐创作的《蓝色流星》。三天前余珏开始创作,这么快就完成了编曲、练习。也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就算石器乐队没有新歌奉献,三天后我还是要去初初酒吧的,何况再加上祝贺石器乐队新歌编曲成功,我更是非去不可。

    为了向0069、0070表示生日的祝愿,我埋头在电子辐射下整整一个下午才制作一张有简单动画的贺卡,一式两份。133位会员。平均三天就有一位生日。如果每个人都要费这么大的劲,想想够辛苦的。以后为了节省时间只能盗版别人的了,第一次向会员送祝福当然要隆重点。听说同一座城市四万人中才有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日的人。0069、0070挺有缘的,所以我格外耗点心血也是应该的。贺卡最后的签名落笔是BB0133,不是韩若。

    制作完成后,大舒一口气,发送了出去,被那个鬼魅般的声音破坏了的心情好了许多,给人祝福自己也快乐呀!

    第二天收到了0069、0070的回信,简简单单,说谢了。结尾同样是一句冷冷的话:二天后,初初酒吧见!对我把双眼熬涩了才完成的贺卡只字不提,那可是我亲手弄的。虽然比之网上泛滥的专业贺卡是水晶跟玻璃之别,但也是我一份真心呐。昨天发送出去时满以为会收到对方感动得涕泪齐流的话语,现在好,惨得连自己也不愿再看一眼她们的回信,草草一瞥就丢进了垃圾箱。

    给人祝福,还要对方给你同样价值的感动,未免太小器了吧!我想。找了一堆弥补式的道理安慰自己,心情还是无可挽救地晴转阴了。雨滴重得也欲往地面坠落。

    萧稣的到来,使我心情稍稍有阳光的踪迹,打开门后,他张望一下我身后,没人。他就把脸上表示礼貌的拘谨收起来,似要开口,一拳却打往我身上。

    哎哟!萧稣受痛地回转了手抱着肚子弓下身呻吟。我得意地转动着刚刚试过他肚皮柔软度的脚尖。在我面前,萧稣很少在手脚上占我便宜。就像在篮球场上,上届校联赛后评出的最佳后卫的他也阻拦不了我的进攻。因为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太容易泄露出他下一步的行动。

    “姐姐,韩若他打我,你快上来啊!”萧稣一脸痛苦地朝门外的楼梯嚷嚷。

    我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望向门口,另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整整散乱的衣衫,一只手去扶直不起腰的萧稣,尽管我清楚我那一脚没他装出的那么严重。电光石火间,我肚皮感受到了萧稣报复式的一拳的份量。我咬牙没哼痛。

    “哈哈!你上当了,这叫兵不厌诈。”

    萧稣笑着说,甩掉我的手跳开。

    我脸一红,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了,刚才瞬间的表现出卖了心底最深处的我,很轻易地被萧稣试探了出来。

    萧稣今天存心要我认输,说,你不是说对我姐没感觉吗?

    是啊!我说。跟萧稣死皮赖你脸不承认我才没那和笨,我可不想降低我在他心中的形象。

    刚刚怎么回事?听我叫姐姐,你就没了魂?萧稣说。

    我魂没了,还能有感觉吗?我说。一个绝妙的歪理。

    萧稣说难道我姐姐也没了魂,你昨天说她对你也没感觉。

    我说我没了魂,你姐姐对我会有感觉?你对着一具木乃伊试试看能不能有感觉?

    还是一个歪了脖子的理,萧稣拿我没法,说,我说不过你,你怎么说都对,但你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可瞒不过我,我姐姐那篇日记你看了没有?

    我点点头。萧稣说上面可有你真正的心意?

    你姐姐在上面不是说了对我没多大感觉。我平静地说。萧稣说不是那么简单,你答应我要刷了梁铭的,本来很容易做到,因为那时他跟我姐姐闹得非常不愉快,最后你反而帮了倒忙,你的出现使我姐姐决定和梁铭重归于好。

    日记?你看了你姐的日记!我说。头开始疼痛。

    萧稣说对,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使劲地摇摇头想甩掉附骨欲裂的疼痛却不能。萧稣说因为我姐姐说她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梁铭,一个是你。

    会是我吗?怎么可能?你弄错了。我说。萧稣坚定地说我姐姐世界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韩若,难道还有跟你同名同姓的人?但我们还有机会,暑假两个月,我要让梁铭一场空,我要夺回我姐姐。

    你太天真了,没用的。我说。

    实在不行,我直接跟姐姐说,她若是坚持我就不认她。萧稣恨恨地说。萧稣恨的对象当然是梁铭。我也无好感,芷晴姐说他是衣冠楚楚的禽兽,不是人。我说别孩子气了!梁铭真的那么可恶?

    萧稣说他让我姐姐伤心,而且有时还欺负她,还想要姐姐离开我,我能对他好吗?

    那我呢?我问。

    你不同,你能让我姐姐烦恼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也不是有意让我姐不开心的,所以你要帮我……

    萧稣拉起我的手晃晃说。

    我说打住,说点别的吧!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好烫,太多纷杂念头把脑内有限的空间塞得满满的。

    你存心不想帮我,萧稣说。有点撒娇的味道,我又不是他姐姐,干嘛要让我全身起疙瘩?

    好好!有人不会让那位梁铭得逞的,可以了吧!我说。

    芷晴姐比一般的女孩要聪慧机敏多了,她既立志要让梁铭付出代价就绝对不会让梁铭对萧叶茗有伤害行为。想起芷晴姐我就觉得对不住她,我没给她太多的支持,我失意的那段日子竟拒绝了跟她一齐努力,她该多么无助,她只是个女子,孤身一人周旋在别人的情感世界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的。她需要理解,需要倾听。可是我这个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又做了些什么呢?明天发封邮件,问问她的近况。反正我现在已经纠缠不清了,该做的不刻意回避,出世再入世,尽量吧!

    做了,不后悔就行。

    萧稣追问我有谁那么好心帮她,我敷衍了几句。很多事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要萧稣明白枝枝末末就更难了。萧稣被我哄住了后钻进了小书房,不一会儿兴致勃勃出来,手中多了一本书,竟是一在关于营销策略公司企划的,他不顾我不可置信瞪圆的眼睛,开了音响,放进Bandari的《heaveBlue》。独自研究起书来。他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他长大后想投身到处重重机关陷阱的商界吗?我真不明白!

    我也拿本书,挨近萧稣坐下,陪他看。

    “哈!你还在看《西游记》,别逗人!”萧稣望着我手中的书丝毫不给人台阶下地说。

    “不可以吗?我本来就没看,现在补回来不行啊?”

    我说。从小到大陪伴我的除了课本就是卡通漫画。直到那一天,萧叶茗的飘然出现,让我明白还有一种自卑叫肤浅,几乎一夜之间我变了,变了对书的爱好。

    “那我回去向我姐揭你的短,说你还在欣赏《西游记》,文学水平值得怀疑,包准姐不信。”

    “随你便。”

    我说,不相信萧稣真会那样做。

    “呵!我输你了,你猜我干嘛看这种mBA的书?”

    “你问我我问谁?热昏了头呗!”我没好气地说。

    “猜对了。”

    萧稣一拍手掌说。

    猜对什么?

    “我就是让她知道我是个商业天才,几年后商界的领军人!”

    “蓝诗祺!”我蓦然想到那位娇小美丽的女孩,一定是她让萧稣害上了昏热症。萧稣身上才出现这种当今天下舍我其谁的傲气。

    “咦!你知道诗祺的名字?”

    “比你先认识。”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你的眼光最是刻薄,西施也能被你说得一无是处,说说嘛,但不能说她坏话。”

    萧稣说,丢下书,眼睛满是企盼。我哭笑不得,不能让我说不好听的还不如直接叫我尽量捡好听的说算了。

    “你自己喜欢就行,还要在乎别人眼的感受?”

    “我是问你,别人我才懒得搭理,溯源的话,我还是因为你才认识诗祺的,红线可是你牵的,你当然要负责。”

    “我?”

    萧稣和蓝诗祺牵手与我哪跟哪?

    “你忘了,你住院的时候,我三天两头去探望你,那次我回来时就在医院的大门口遇上了祺儿,地上撒落了好多花,她正无助地站在那儿,肯定是谁把她的花撞散了连对不起也没说就溜了。你曾教过我要善于把握机会,我就一支一支帮她把花捡起来,一问才知道她也在十七中,低我们一个年级,我们就多谈了一会儿,当时特浪漫,满地的丁香、玖瑰……”

    “她家是开花店的?这么多花?”

    我说。拦腰折断了萧稣的陶醉。那些花倒不假,蓝诗祺前后几次大束大束地抱着花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余珏。

    “啊!韩若,你是神耶!又被你猜对了。”萧稣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说,没见过他几时这么高兴,“说说看,祺儿怎么样?”

    “唔,挺不错。”

    “什么不错?”

    “漂亮、玲珑、可爱、温柔娴静……嗯……”

    “除此之外呢?”

    “纤瘦正点、弱不禁风、有同情心、体贴,善解人意。”我心里想总该够了吧,谁也没有想到曾想到萧稣仍不满足,他说,“还有呢?”

    “还有?让我想想,天真、纯情、活泼专一……”我说得连自己也不相信天下人这么完美无缺的人存在,“萧稣,天下的至善至美都让蓝诗祺一个人占完了,总得留些给其它人吧!”

    “我姐姐?”

    “我晕啊!你现在心里就只有你姐姐和蓝诗祺,拜托,装点别的行不行?”

    “我还能有谁?”萧稣困惑地说。我气得用指节敲他的脑门,说,“你姐姐的蓝诗祺在你心里比谁都重要,但我事先警告你,我要是做了什么出轨的事,可别怪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忧心萧稣沉溺于最初的爱恋中而误了学习,萧叶茗曾请求我照看她这个孩子气挺重的弟弟,尽管不是所有的不成熟的爱情都让人沦落,但萧稣我最了解,有时他会不惜代价的。我不能因为他而对萧叶茗再生内疚。

    “你凶我?我不理你了,你敢说我姐姐在你心目中不是最完美的人?”

    我一愣。是的,形容一朵百合我可以找出千亿个词汇。要我形容萧叶茗我只有哑口。在她身上,我刚才形容蓝诗祺的词语是多么的苍白、多么地没表现力。爱,总是迷住陷入其中的人的眼睛,于是别处的风景就好像是一张张黑白底片,复原不了一片完整的美丽。这是个怪怪的圈,我不能走出,萧稣也不能。所有的人都不能。

    萧稣勾起了我的愁绪,我再次想找几个有实体的字评价萧叶茗,然而我失败了。我又试着用感觉重现来注视萧叶茗。我却坠入了云雾之中,萧叶茗轻裹着一身洁白的护士装,忽而浅浅地笑着,忽而郁郁地遥望星空,忽而静静地翻着《海边的卡夫卡》,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清晰呈现眼前又遥不可及,伸手想抓住她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我每次都以失望告终。是的。她太空灵了。

    我想我是陷得太深,挣不脱幼稚的执着。一如我曾经固执地坚持,窗外的天气是我心情的晴雨表,随我心情的诡谲莫测而阴晴不定。天空碧蓝深邃我心情便有阳光的灿烂,厚厚的云层被压抑得欲哭声我心情就有雨滴的声音。有若波光云影,每一惊鸿的短暂都会投映在波心,或明或暗,或快乐或悲伤。

    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心情是窗外天气的奴隶而已。

    “目光呆滞地要想什么?我姐姐?”萧稣说。

    “谁说的?我在想你mBA跟讨好蓝诗祺有什么关系。”我有口无心地说。

    “别说得那么难听,讨好?你才是。我不像你,一肚子想说的都闷心里,有一天被撑死的。祺儿家开的是花店,要想全世界都有她们的连营店。不懂点mBA怎么行?我想看看自己在这方面是不是有天赋。”

    萧稣踌躇满志。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一时热情而已。

    “韩若,有件一我想告诉你,你可别生气,说到花,昨天我主在祺儿的花店买了十二支姬水百合。”

    “买它干嘛?”

    我看着眼中有夸张笑意的萧稣说。我的耳朵对百合极为敏感。

    “我带回了家,把代表纯洁的它们放在了姐姐的钢琴上。我姐姐看到后很开心,就把它们插到了她房间的花瓶里,放在窗台上,问我,我说是一位叫韩若的爱慕者送的,姐姐听了后,只说了三个字。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我重复萧稣的最后一问,贴近他的脸,牢牢地锁住他的眼睛。几秒过后,我慌乱了。萧稣那双不会跟主人一起说谎的眼睛告诉我,它的主人说的是真的,并无虚假。

    萧稣见我慌乱,笑着说:“我姐姐当时低头闻闻姬水百合,说,何苦呢!就转身走了。”

    “萧稣,你想害死我啊!”我揪住他的衣襟吼道。

    “我是为你好,你总是临阵退缩。”

    萧稣也大声喊道。他并没有畏惧暴怒的我。我气一泄说:“何必把我推上绝路呢,你以为这样久没有退路了吗?”

    “没那么严重,送几支百合就死人呀!我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俩,你帮我,我帮你,你住院时我骗我姐姐说像因为我的不负责才遇险的,求姐多照顾你,后来我又说你一直希望有个姐姐。还不是为了拉近你跟我姐姐的距离。要知道,我从没骗过我姐姐,现在你又装作什么都无所谓,我能想点别的办法?韩若,你不在乎我姐姐主算了,也要为我想想吧.姐姐不要我了我会自杀的,我知道你骨子里是喜欢我姐姐的,就当帮我好不好?”

    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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