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谎言城堡 > 第四章 局

?    医大学生的消息只是可怜的一丁点儿,早上听护士说已到了,正在宿舍折腾。可直到现在仍没见一个人影,我怀疑那位护士是道听途说,但她斩钉截铁、似乎亲眼看到医大抵达的神态让我找不出漏洞不相信她。真想拜托路冰初去证实一下,可这怎么能让她们窥破我的心思呢!她会笑我的。时刻留意走廊上的人声,期待萧叶茗突然如仙子临凡在门口甜甜笑着。然而,当夜色悄然笼盖大地,黑暗占据了世界,一如我的希冀陷入了失望的重围、不再光明。还未见关于萧叶茗的任何讯息。我呆然翻着《城堡》,卡夫卡的文字变得深重而又怯弱,我小心伸手触摸他阴暗束缚灵欲的世界、晦涩难明。犹如我内心忐忑,等待下一个今天的到来。我暗笑自己过于刻意等待,因而患得患失。索性合上书,与余珏海阔天空聊着,听吴乐带来的他们乐队的专辑,让明天一步步接近我们,石器乐队的那本专辑名叫《信念欲坠》,里面对面有一首非常好听的《寂寂街头》,我非常喜欢:时间在秒针上停摆/走不到未来/天真的我遗落在梦的边缘/漂不出心海……

    萧叶茗的现身是在第二天上午。

    不管什么时候,南方这座城市的雨仿佛是梅雨孪生的,有时候来得遽然,有时候姗姗而至。可就是很少有匆匆的结尾,一下就两三天,而且绝对不会有太长让人尽情漫步的细细烟雨。风驰电掣的暴雨点跑过街道,在越过楼顶的鸽舍时,摇身一变又如三月的春色,可爱至极,雨在窗外徘徊了一整天。灰色的天空仿佛白缎上未洗净的墨迹,一双混浊的瞳仁。灰色之下,却有一帘明明净净的空气,有雨水洗过的味道,从敞开的窗口徐徐吹进来,湿湿润润的。

    房间内的光线出奇的柔和,“早晨的阿尔卑斯”没有丝毫走向衰败的迹象,系着紫绸带的玖瑰亭亭然匿在月季之中,向世人炫耀着那点惹事人怜爱的红色。我现已生不出一点把玖瑰片片撕碎、肆意糟贱的那种不可理喻的冲动。我想那种偶尔的人性变态,是在极度压抑而又得不到排解时才会出现。有如自杀者以自贱的方式寻找一种解脱、一种渲泄,超乎寻常而又无可望不可及。

    孤单的房间因余珏的加入,使我摆脱了如附骨之蛆的郁闷,各自说笑着各自的过去。我说着我的野外生存,说着我如何在阒无人迹的丛林中感受死神的冰凉呼吸。余珏把他们石器的故事讲给我听,说到开心有趣时我俩畅怀大笑,惹得路过的护士医师总打开房门伸进个脑袋探个究竟。

    路冰初是个特别的人,对余珏的照顾无微不至,对何文他们却像一位姐姐约束着三个弟弟,她是与吴乐同龄呀!我开始以为Bluestar既然是玩冲击乐的,星星们的性格应该偏向大大咧咧。可是,路冰初否定了我一厢情愿的认为。在余珏和身边,她的冷漠被无限的温情代替,感情细腻得能让余珏也不好意思地向我露出害臊的笑容。一个很好的感情补偿,我不禁这么想。五年前余珏少了一样妈妈的爱,今天他得到了一个女孩全部,某处失去的东西总能在另一处找回来。

    萧叶茗来的时候,路冰初正为余珏剥一个橘子,我埋头看《城堡》,音箱中流出的是我最喜欢的《海阔天空》,那里有很好听很伤感的淡淡的钢琴声。

    无心抬首养养眼睛余光却扫见门口浅浅笑意的萧叶茗,我闪过一丝毫无准备的慌乱,尽管我早已明白会有见面的一刻。我的感觉告诉我,没错,她就是萧叶茗。萧叶茗的手未离开手把,随时都有可能带上门然后离去。

    “嗨!你是萧稣的同学韩若吧!”

    她说。

    “你是……”

    我有意装懵,总不能让她看出我早早刻意在等她。为了不让她认为我正忙着我放下了手中的书。可是,该死的是,我手离开了书又不知放哪好。

    “我是萧稣的姐姐,他叫我带几样东西给你。”

    萧叶茗穿得很随意并不是护士装,在我以前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以白色天使的身份与我这个心怀鬼胎的病人见面,她会一身雪白,纯净十分的感觉。即使未如此,她那份纯净丝毫未减。我有点恐惶地接过她手中的唱片的书。唱片一本是《世界名曲》、一本是巴赫的《d小调兰登堡协奏曲》;书名是《中国年度诗选》,装帧精美。我心里对萧稣笑了,此前我还不住抱怨他违弃诺言没为我带唱片来,他是故意的,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名正言顺地与他姐姐见面。

    我新奇古典乐,拿着巴赫的专辑抚抚封面。

    “你爱听巴赫的?”萧叶茗饶有兴趣地问。

    “谁不喜欢?他的钢琴挺有名的。”

    我模模糊糊答道。依着封面的介绍敷衍她。其实在这之前巴赫是谁我从未曾听过,现在才知道自己异常的孤陋寡闻。

    “你喜欢听钢琴曲?”

    “看书时听听,不过我从未认认真真感受过。”

    “你也是个懂享受的人。”萧叶茗会心一笑说,“巴鲁赫音乐是欧洲的经典音乐,特别适合安静时听,很放松的。”

    “巴鲁赫?”

    我脱口问道。

    巴赫什么时候改名巴鲁赫了?看见萧时茗稍一错愕,我不由地懊恼自己的冒失,早就暗暗告诫自己和她说话要小心应对,没想到这和快就露狐狸尾巴了。

    “巴鲁赫是指同巴赫、韩德尔创作的曲子,后来的像贝多芬、莫扎特接近他俩的曲子现在人们也称它们是巴鲁赫音乐。”

    我装作恍然大悟,可是,耳根的火烫装不成惨白。

    “能看看吗?”萧叶茗指指我床头的那几本书。我点头应允。那本来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道具,成功与否萧稣和我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可是,不知萧稣和脑子哪儿出了轨,他的信心比我还大,我只有苦笑的份。那边的余珏朝着我,嘴角逸出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容,我一阵心虚仿佛被人窥探到了我内心的想法。我心虚得不敢在余珏的笑容上多呆半秒就把飘向他的目光撤了回来。

    “村上春树和卡夫卡我也挺喜欢的,这本《海边的卡夫卡》我还没机会看,可以借我吗?”萧叶茗说。不等我说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她就接着说,“你还没看吧,你看完后我再借。”

    萧叶茗只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儿就要走。

    “等等。”

    我朝她背影叫道。她停下脚步回头。

    “能……能帮个忙吗?”我说。

    “可以啊!”

    她没思考就答应了。

    “我想再要本舒伯特的cd,想麻烦你一下。”

    “嗯——,现在我可能没时间出去帮你挑,这样吧,下午我再给你带来。”

    “那太谢谢了。”

    “不用,萧稣要我来照看你一下,我这个姐姐敢不答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我要了你的谢谢说不定他明儿非要我还给你,他最爱为难人。”

    萧叶茗璀璨一笑。在亦有同感的我的笑中她高挑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悠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心中怅然若失,还好,我争取下午再见她的机会。这时,《海阔天空》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尾声。我眼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的目光在慢慢涣散。

    “韩若,别光顾发呆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有个才艺双绝的佳人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余珏当着面调侃我。我明白他是在逗路冰初所以没做任何回答。心想余珏你有麻烦了。果真,路冰初拿起橘了就堵余珏的祸出之口,余珏一副痛苦表情吞了下去。汁水四溅。路冰初连忙躲闪一下身,一边掏出纸巾擦去溅在余珏衣襟上的汁水。余珏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重伤员?路冰初回击说谁让你口无遮拦。

    我听巴赫的cd,一种我很少接触的音乐扬起,可我无法溶入那古朴典雅的乐声中。拿起有萧叶茗余温的《诗选》,卷起。纸一页页迅速弹过,划过的掠影。仿如坐在飞驰的车上,车窗外不住变幻的景物的拖影。脑内充斥着萧叶茗刚才的一举一动。我大叫一声完了。难道丘比特正值要跟我开玩笑?被这个爱恶做剧的小孩的箭射中可不是好玩的,那需要恋人嘴唇的温度才能治愈并体验到重生的美妙,可是一旦没有,血流不止,将惨兮兮的。

    我真的不想。

    也许吧!最后我只能下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结论。然后尝试着转移心情,去看一首诗:一枚叶柄发黄的树叶/背井离乡/在枯废的破井旁呜咽/绿色流去的脊梁上/背负着残缺不全的地图/是三个季节走过的路程/还有三个月是它的泪水。

    我咋咋舌,再往下浏览一首:黑色泥层下/躲藏了十个世纪/还有一千年和等待/城堡里的睡美人/醒来之前/跟奄奄一息的莲子/用的是一颗心脏/王子吻了她的唇/也吻了/莲子的心/像轻飘飘的云朵/掉在水塘里砸开/白色的胸膛。

    一头雾水,还没看完我就有这种感觉。我若有所悟什么是高口味文学,就是不知所云我看不懂的呗!真深奥呀!以后我再也不用诗化一词形容萧叶茗。否则让人容易联想起乏味、难以理解。

    随手扔掉了《诗选》,音乐换上了“石器乐队”的《信念欲坠》古典乐我还是不太适应,有点像是诗,令人厌倦。被破坏的心情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余珏问我刚刚放的是谁的音乐?

    十八世纪德国巴赫的。我说。余珏说我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你总挂在嘴边的医大学生就是刚才那位?萧稣的姐姐。

    我点头说是。

    余珏似有意惊叹一声,说。她喜欢古典音乐?她可是一位即现代又古典的美女。

    路冰初不屑地说古典音乐有什么好,没一点激情,总在重复一个调子。

    余珏转而问我是吗?

    他显然是不同意路冰初的观点,才有这变相否认的一举。

    大出余珏意料的是我说一点没错,古典音乐没什么可欣赏的。此话一出,余珏非常惊愕,不敢相信我竟然站在路冰初一边帮腔。他一眨未眨盯着我,说,韩若,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

    我于是重复一遍说古典音乐一无是处。

    路冰初得胜似的看着余珏。余珏挠挠头说韩若,你肯定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犹豫不知作何回答。余珏却笑了起来、茅塞顿开地笑,笑得我有点心惊胆战。

    你笑什么?路冰初说。

    她一脸不解。余珏说我知道韩若干嘛帮你说话,我在笑他的言不由衷。路冰初一听,回脸用眼神向我发出许多询问。我稍稍尴尬地向余珏说有吗?

    这是我给路冰初的一个否定余珏的错觉。她像信任了我似的理直气壮对余珏说你凭什么那么肯定韩若言不由衷?

    余珏不急着回答,笑问我萧叶茗的名字。我告诉了他。他又问我萧叶茗的年纪。二十一岁。我说。

    路冰初说问这个干嘛?等下是否要问家住何方?是否婚配?

    路冰初微微生气,我猜是假的。

    余珏偷偷向我眨眼示意,我心领神会笑容也被他传染了。Bluestar的星星也有一般女孩的通病,很少能见到哦!我知道余珏想这么对我说。

    那位天使仙乡何处?余珏说。

    一记拳头打到他胸口,不太轻可也一点也不重。路冰初收回拳头嗔笑着说你真问呀!余珏煞有其事揉着挨打的地方,一手拉着路冰初的手,说,生我气了?我说萧叶茗是古典美女,你就说古典乐于不行,分明是你挑起的,我不打算问的你又提醒我,现在又赖到我身上,我冤啊!

    好了,不跟你玩了,痛吗?路冰初歉意地说。

    余珏说不痛,就是疼,疼死我了。路冰初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更加气恼余珏羞她。房间内于是传出一阵笑骂并着夸张的呻吟。看着他俩开开心心像个幼儿园小孩般玩闹,我兀地明白余珏的良苦用心。路冰初好像一直不怎么开心,外表坚强冷漠的她又不愿意找人倾诉,即使是余珏。余玉只好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让路冰初笑,为她驱散眉间的乌云,即使只是暂时忘掉不愉快也好。

    他俩闹完了后。余珏说你知道韩若为什么站你一边儿吗?路冰初摇摇头。余珏就冲我说要我说下去吗,对你可不利。我笑着说当然要,我才不怕。

    有些不情愿意是回避不了的。

    余珏说狐狸和葡萄的故事你们听过了吧!冰初,是哪个故事?

    路冰初说就是一只狐狸吃了太多葡萄,肚子太大了过不了小小的墙洞呗!

    不是。我代余珏说出那两个字。明白余珏已对我的动机了如指掌。

    那是什么?路冰初说。

    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说。

    余玉啧啧两声说,你看人家多聪明,一猜就中。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余珏说有些人就是不肯承认,而你很坦率。

    也许吧。我说。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欺骗的其实是自己,在心理是寻求一种宽慰吧!得不到的东西千方百计诋毁它,即使失去时也不至于太失落,得不到亦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路冰初却记着另一件事说韩若你果真口是心非,刚才还否认自己言不由衷呢!我用表情求助余珏要他为我清除路冰初对我的误会。余珏会意。于是笑着说冰初你上韩若的当了,他只是反问有吗?没肯定也没否定,是你一厢情愿认为他是否认的。

    路冰初一想噎着说不出话来。余珏则是我早就看透那小子的鬼域伎俩的样子说他最擅长模棱两可,感情自卑型的人,总爱躲躲闪闪的。

    最可恶的是余珏还不放过我,最后竟对我说,韩若,是吗?

    存心要我难堪,我能狡辩什么?亦不敢再在路冰初面前用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蒙混过去。

    徘徊窗外和雨累了,曼舞半空中的水滴在午前退守出了这座城市的上空。路冰初非要亲自为余珏打理午餐。离开时好她习惯性地戴上那副浅蓝色的遮光镜,脸上覆上了肃穆似的冰霜。

    剩下的余珏和我,开始了随心所欲。我很有怨言地说你也太不够朋友了竟把我的软肋抖露给了冰初姐,弄得我在她面前好尴尬。余珏不客气地说谁让你不把你的弱点藏好,给我轻易抓到。我颓然说现在我终于明白推心置腹的可怕,以前为了掩饰我的弱点我一直拒绝让别人了解自己,可今天你却唯恐天下不知。

    你是蜗牛。也有触角伸向外面的世界,遇到喜欢的也会黏上的。余珏说。我说,还有更好的比喻吗?说得我那么渺小。

    呵呵,不好意思,其实呢,朋友一点也不可怕。如果是,那是你疑心重了,总担心别人有反戈相击的一天,是你自己跟本没坦诚交朋友。余珏说。

    继续。我说。

    你信不信?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身边的人而是你的敌人。因为他必须找到你致命的弱点伺机攻击你而且一击必中让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余珏说。

    我信,幸好我从不树敌。我说。

    余珏说树敌不是你情我愿意才有的。

    他又忽然转变话题说我奇怪萧叶茗干嘛选择救死扶伤的职业。

    我说不知道,她天生对艺术有一种痴迷,她开始想学园艺设计或者进修音乐,她弹得一手好钢琴,十九岁时自作一首钢琴独奏曲《千叶湖畔的莺语》,天籁之音噢!

    余珏问我听过吗?

    没有。我说。

    余珏说你对她倒挺有研究的。我心虚地说都是萧稣告诉我的,没十分留意。余珏说现在你反而遮遮掩掩了,你不是承认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你历害。我说。

    要依据吗?余珏说。

    说说看。我说。

    余珏说昨天你一听医大的学生要来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今天萧叶茗一进来你手足无措,眼珠都不知道怎么转了。再有,买cd叫谁不行,干嘛要叫一个刚认识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不是?

    我不作声。

    余珏说,你真的喜欢上一个比你大那么多女孩?

    我不喜欢小孩。我不假思索地说。

    难道你喜欢世故、虚伪的?余珏说。

    萧叶茗有吗?我心不在焉地说。思考着另一个问题,余珏轻而易举洞穿我的心思。萧叶茗会毫无察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呢?萧叶茗一定会认为我是小孩,还肤浅。结果就是从此以后她有可能永远把我当成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孩,毕竟这是我给她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可是,她给我的呢?

    与那个雨天的她一模一样。

    我发觉我在下坠,坠入一个迷局中。因为我有了去爱的**,来得突然,也很真实。毫不费力地冲毁了我曾建立起用来藏住自己的围墙,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慢热的人,绝不会瞬间燃烧自己所有的情感。即使是另一半灵魂奔跑着投向我的怀抱,我也会闪到一旁小心试探。

    韩若,你又发呆了,想什么呢?余珏说。我说我在想是不是有一条真理,女孩喜欢的是成熟型的男人?余珏答非所问地说冰初和我像吗?而且,女孩大多喜欢两岁小孩,白白的胖嘟嘟的。

    我说我跟你说真的,成熟有捷径吗?

    有,爱情和死亡。余珏回答得利落。他说但那不是刻意的,意想不到的时候到来的死亡和爱情才是真正的考验,死亡让人正视生命的存在,爱情证明生命的可爱,不成熟的人总在迷惑为何而生为何而活的。

    和余珏同处一室我不觉枯燥。因为余珏有点像现实中的哲人,最吸引死而复生的人,我是。余珏要我想想丛林中捡回性命后的感受。我说死神给我的启示是生命很脆弱,别人无法挽留生命的逝去就像阻止不了水的流去,最爱的人也不能陪着你起去另一个世界,所以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别去在意自己不喜欢的,改变最大的是我变得爱思考了。

    那爱情给你的启示呢?我问余珏。

    余珏抱起蓝诗祺送他的那束花,埋脸花中,贪婪地深呼吸一个说真正的爱情像花一样芬芳怡人吗?

    我没胡乱接口,毕竟我少了一次彻心彻肺的经历。

    余珏像回味曾经似的,闭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说,爱情,有的昙花一现,有的永开不败,真正的爱情最多的是泪水,但你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伤痛的,爱情不是一件坏了的玩具一场错过的电影断了的琴弦。爱情让你接纳对方的生活方式,分享她的世界。

    你可以当一个诗人。我说。

    那我宁愿被流放西伯利亚。余珏说。问道这几天你突然感兴趣爱情的话题,是不是准备追萧叶茗?

    我太肤浅了。我坦然一笑说。

    房间里的光线在我的瞳仁里迅速黯淡下去,心里很抑郁,想出去透气。余珏说原始森林你一个都敢乱跑,富有挑战激情的人怎么在女孩面前畏畏缩缩。

    我沮丧地说这不同,她大二我高二,而且她已有了个非常出色的男朋友了。

    你见过她男朋友?余珏问。

    没有,是萧稣说的,她男朋友是医大的才子。我说。余珏说这就让你心如死灰?别忘了还有我们“回归石器”,有求必应。

    余珏打出个曾对蓝诗祺展了的手势。

    我摇摇头说这你们也帮?

    余珏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们只帮你,不是会员别人我们可管不着,而且只是出谋划策。制造巧合偶然,一定毫无破绽,特别是吴乐,他挺爱找些新鲜事玩。

    我说你留着吧,爱情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一群人的?

    余珏说你没缺信心啊,单凭这一点你就有赢面。我啼笑皆非地说这又不是赌博,我不是有信心而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我不会去妄想的。

    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使妈妈很准时地推门进来,打断了我和余珏的对话。

    吴乐提着路冰初亲手准备的午餐来时,妈妈已离开。吴乐进门就解释路冰初因Bluestar另四颗星星找她暂时脱不了身,要晚点才过来,还说路冰初可能与其它的星星闹矛盾,一见面就满脸不高兴,她最近的心情变坏或许跟另四颗星星有很大关系。吴乐问余珏知道原因吗。余珏说她什么也没跟我说,也许真有事,我的预感也不好。

    余珏狼吞虎咽起来。

    我换是巴赫的cd,有心等待萧叶茗姗姗到来。翻开《城堡》盘算着该怎样评价这本书。她会喜欢这话题的。我想。窗外洒落起了雨,悄然来临没有疾风的摇旗呐喊。和顺地把刚刚风干的天空又弄湿了。走廊上传来人语说又下雨了。惊醒了我才知道雨早早在窗外偷偷看着我、痴痴地笑我的心旌摇曳。

    我目光亲昵上雨的世界。

    雨,在我的轨迹里,特别眷顾一个人。在滂沱的雨中她第一次给了我一个渐行渐远迷离的削瘦的背影。上午再一次见到好,在她秀发,天蓝色的鞋上溅上了雨的痕迹。现在,全世界的雨又进占了这座城市。萧叶茗,这位雨的宠儿此刻在路上吗?

    雨声浠沥,我想它是在告诉我,是的,她来了。

    萧叶茗没有失约。浠沥的雨声中她踏入了属于我和余珏的房间。她一袭白衣,淡紫色的发夹扎着挽起的头发,戴一个白色的护士帽。我还以为是护士来了。

    萧叶茗盈盈笑意地告诉我她将和另外一位同学林芷睛负责这层楼的医学调查。我鬼使神差地问她下个学期来这儿实习吗。她笑着说不知道,要看学校怎么安排。与萧叶茗一道来医院的还有十一位女生。萧叶茗告诉我她们是自愿组织然后申请来这所医大挂牌实习医院作医学调查活动的。我就问她干嘛也跟来。她说这次活动可是她和那位叫林芷睛的同学提的倡议。萧叶茗当然不知道我这么问她的深意,我心里其实是问她你怎么舍得不在你弟弟仇视的男朋友的身边了?

    萧叶茗的笑很好看,有点像一粒雨滴掉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向四周延展的柔柔涟漪,清澈的瞳仁浮上波的柔骨。一接触她的笑我立刻转移开目光。转到自己的手背或床单或“早晨的阿尔卑斯”上,假装盯着一个定点思索着,假如我放纵了自己的目光,让它去缱绻它所喜爱的,那么,它足够令萧叶茗以为我自出生还未曾见过女孩的笑。所以在她产生这种想法之前我不得从她的脸上拿走目光,尽管我一万个不愿意。如花的笑靥看多了,一如品酒,多了也能醉人。不同的是**还是灵魂。每当萧叶茗含苞欲放或盛开笑靥。三秒过后我就会别开脸我可不想酒后失态,心里却直骂自己动机不纯才有如此结果。因为懂得品酒的高人,是心醉神不醉的

    曾偶然听了一位校友高论说不懂酒却喜欢把自己灌得稀里糊涂的人叫酒鬼,迷恋茶到倾家荡产的人名曰茶痴。对付自己抵制不了的诱惑,最好的方法是以茶代酒,喝再多孔不会吐一地秽物。可惜我只记住了这位仁兄的话却未能达到他那种境界。所以乍见萧叶茗微风熏人的笑容我难免退避三舍。同时,我亦下决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要把自己的目光变成深邃无涯的利剑,直刺萧叶茗眼眸最深处,那里会有我想得到的和我所痴恋的,一定会有。

    做到了又怎样?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质问我。

    能就代表我可以折断丘比特射中我的箭,不必躲躲藏藏,捧在手心送半枝给萧叶茗。我心里大声回答。

    萧叶茗一身白色整洁的护士装,跟我梦中的毫无二致

    娴静淡雅,落落大方,还有偶尔微露的娇态。一切不是因距离产生的错觉,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和她在一起絮絮相语我有种就不出的愉悦,竟使我忘掉了局促不安和害羞、自闭型男孩那种独有的羞怯。

    萧叶茗很感兴趣我们那次野外生存,尤其是我一人与外界脱离联系的二夜一天。我尽量捡拾些优美的词句描述我当时我感受,有些细节我隐去了,比如那夜我无助的哭泣。受伤之初对死亡的恐惧。萧叶茗问我怕不怕时间被延长的那种窒息感。我只淡淡地笑,淡写轻描几句,因为我知道勇者不是侥幸者吹嘘出来的,何况我不是。

    我一直说到我被萧稣发现于灌丛下。

    “萧稣告诉我他看到你时以为你……醒不来了。他就想要是你走了他也上天堂拉你回来。这也该怪他半路上回宿营地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萧叶茗说。

    我微微感动,为萧稣的真情。

    “他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好就好了,两天都不来看我。”

    “他说你躺在病床上心情时好时坏,他要躲着你,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不跟坏心情的人呆在一起怕被传染,他不来就要我替他看看你,所以我和芷晴就向院长请求分到这楼了。”

    我心情糟糕么?也许是。恍然觉悟萧稣这么做是想让他姐姐不容推辞的来看我。

    萧稣,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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