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潮水带星来 > 星来初相见.3

??她对上我的视线,被闪电的光芒映得诡异的白的面容上忽然绽出胜过娇艳桃花的笑容,那般温柔,眼神里带着眷恋,难过,爱怜以及决绝。

    恍惚间,我觉得,其实,她是疼我的。

    迅速除去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塞进被窝里,阿福压着声音对我说道,“公主别睡,奴才去找御医。公主答应奴才千万别睡过去,慢慢数两百下奴才就回来了!”

    手里紧紧抓着被子,我憋着嘴巴委屈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阿福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身便小跑出去。

    黑暗中我隐约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板着小小的指头一板一眼地数到:“一……二……三……”其实,我和阿福心里都明白一个冷宫里的孩子是后宫里最不起眼的存在,那些平日里只为权贵治病的御医又怎么肯在下雨的晚上来。数到三十七的时候,眼皮在不停地打颤,我便再也忍不住在黑暗里睡过去。

    直到我被热醒过来,阿福始终都没有回来。

    撑着身子坐起来,原本身上盖着的被子早已被我热得踢到床下,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睁开迷蒙的眼睛却在一瞬间睡意全无只剩下惊恐。头顶上本就不牢固的瓦檐被火烧得破败不堪,撑起屋顶的方柱被像蛇信一样的蓝火缠绕着,发出‘噼啪’的声音。

    我腾地从床上翻下来,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因为恐惧放声大哭起来。

    孩童的哭声在空旷寂静燃烧得大殿里显得极其清亮:“母妃——阿福,你们在哪儿,咳咳……”浓烟呛进本就红肿的嗓子里,我咳得泪流满面,瘫坐在被火映得温热的地板上,不管是否有人在,只是单纯地用哭声发泄着我的不安与恐惧,死亡的感觉再一次笼罩在心头,像是梦靥一般让我在后来每个打雷的夜晚夜不能寐。

    泪眼朦胧中,我抬起头看见被大火吞吐的门框外站着一个眼神诧异惊奇的清俊少年。

    我停止哭泣然后吸了吸鼻子,憋着嘴巴委屈得看着那个陌生的少年,尚未长开的手紧紧抓着皱巴巴的衣角,泪水在眼眶里直至打转却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那是我以前最喜欢对阿福做的动作,那个心软得像云朵的阿福每次见到我这个表情就会很心疼地哄我开心。记得上一回用这个表情,是因为过年时膳食司按例给公主皇子们做点心,阿福从娘娘们那里得了两串御膳司做的的糖葫芦给我吃了以后,自那我便念念不忘,但是又不好意思和阿福说,于是借着一次摔倒了便用这个表情望着阿福说想吃糖葫芦。

    我生怕他听不懂,一边用手指比出糖葫芦的形状一边吃力地想着糖葫芦的名字,没想到的是,当时阿福听到我的话看着我的脸半响不做声,正当我有些泄气却不想身前的阿福突然抱着我哭起来,哭得极其伤心,搞得原本只是想哭的我和他一起哭起来。

    自那以后神奇的阿福便每两日为我带来一串糖葫芦,鲜红的糖衣,圆圆的个头被竹签子串起来,外面过了一层甜甜的琥珀。

    有一次我好奇心发作偷偷地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去哪里弄来糖葫芦的,不想看见阿福在给洛娘娘的宝贝儿子当马骑,他跪在地上,那个比我年长的孩子骑在他的身上不停吆喝着。我哭着跑回去,心软得像云朵一样阿福,从小带着我的阿福只是因为我的贪吃如此辛苦。

    那天,我手里拿着糖葫芦心里像是灌了铅一般难受,我憋着嗓子对阿福说我不想吃糖葫芦了,阿福不解地看着我,我转过身走开也再没央求过阿福什么。

    而如今,我眨着泛着泪光的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那个殿外的少年,委屈地憋着嘴巴。果然,在房梁上的被火燃烧着的木头开始滚滚落下时,果然,少年不再犹豫用袖子捂住嘴巴冲进殿来,冲到我身前吃力地将我抱起来。

    我就知道这一招很管用。

    他紧紧地抿着单薄的唇角,俊秀的眉紧皱,好看的眉眼是浓重的色彩。瘦削的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咯得我生疼,不再停顿他抱着我向外跑去。

    不断有木头倒下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声响,我闭上眼睛将头紧紧地埋在他胸前,手里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碰的一声,我听见身前少年的一声闷哼,随即是木桩倒地的声音。我睁开眼看见他刚刚隔开木桩的左手在轻轻颤抖着,甚至有鲜血隐隐渗过他的衣袖,可是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左手,只是抿起的嘴角更加苍白。

    少年眉宇紧皱看着四周的狼藉,抱着我更加快速地向外跑去。而就在他把我抱出房间的后一刻里,我向后看去,再也禁不住诡异蓝火燃烧的房梁砸下来的是当时我跌坐在地的位置,整座宫殿便跟着坍塌下去,一处接着一处,像是起舞的长龙。

    蓝色的火从倒下的废墟下钻出来,妖冶地跳着妩媚至极的舞蹈。

    少年抱着我倒退了一步胸膛不住起伏着,他的脸上是后怕的神色,冷汗密密麻麻褥湿着他的鬓角额发,看着蓝色的火势喘息着说道:“还好……还好……”他的手始终用力地抱住我,从头到尾哪怕被木头砸到时都不曾松开半分。

    被几近滔天的火势引来的众人包围着后宫,有宫女太监们不断取水打水去泼那蓝色的业火,却不想蓝色的火焰丝毫不受干扰,依旧寂静地燃烧着。少年将我轻轻放下来牵着我的手,左手袖袍拂过我的脸颊,我闻到了血的气味。

    冷宫的屋檐全部倒下来,露出后院。蓝色的火焰瞬时便沾染上那些草蔓甚至那些尚还开着琼花的琼树,像是蓝色的藤蔓缠绕而上。在蓝色的业火后面,母妃一身白色宫装站在池边,梳着玉女髻,蓝火白衣,仅仅是一个侧面却是再没有的好看。

    ‘阿’地一声,我被身后的少年拉住,身子前倾扯开嗓子朝站在火里的女子喊道:“母妃——”只是她没有回眸,眼波平静地就像她身后的池水,连风也吹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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