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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星期过去，入了初秋，阮青柠穿一件很长的米黄色针织衫，差点盖住脚踝，上身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雪纺衫塞进松松垮垮的九分裤，腰间别了像开满花的桃枝带子，悬挂一个精致的手工袋，用于放手机和卡。
“管妈妈现在真不负责，只顾得她的孙子，连点心都忘记做了。”赵灵儿在车上嘟起嘴，经过一家西点店叫停车。
阮青柠随她下了车，笑道：“等她儿媳妇满月就好了，不用这么忙了。”
赵灵儿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人撞到，连退几步，什么人有这么大冲劲。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陆生那个高胖子。
陆生此刻脸上惊慌，双手捧着大箱子，遇到熟人不免欣喜，“你们，能不能借给我钱，一千块？”
“奇怪，你要一千块干什么？”
“救猫，它怀孕了，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哎——”赵灵儿拉住他的衣角，“上车吧，去哪儿直接说。”
“东街头，宠物医院。”
陆生坐在舒适的车坐上却不安，一个心思扑在箱子里的猫身上。
“我家白雪昨夜难产，妈妈说没钱去医院，便把它撂门口了。”陆生有些无奈：“这猫，有生命啊，好几条呢，你说，我会丢下它吗？当然不嫩了，她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很亲呢！”
赵灵儿像鬼似的看着他，“你不能说话吗？断断续续的。”
阮青柠也“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陆生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没有回答，不敢看她，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
真的是好看，他觉得不是漂亮，是那种禁得住人看，怎么看都不会厌烦的人才好看。现在阮青柠就在自己旁边，他心脏“扑通”地跳着，不知是因为猫还是因为她。
箱子里的猫痛苦地**，把他们听得心也揪起来，妈妈生下自己是不是也疼得难耐如此呢？阮青柠更是伤感，阮妈生下她便死了，她都来不及问她疼不疼。
“就快了，忍着点。”陆生说给猫听，也说给自己听，这个大男生急得快要哭出来。阮青柠心中一阵柔软，对待小动物都如此用情，那么对人呢。
宠物医院和人一样，挂号排队，眼前这些猫猫狗狗，还有鹦鹉乌龟等不同的动物老老实实跟着主人一起排队，要在平时，陆生保管添油加醋仔细观察一番再讲给孙念他们听，但现在他没那个心情。
白雪很快被推上手术台，在外面干着急的陆生不忘对阮青柠一个劲说谢谢，刚才的医药费全是她刷的卡，手术和输液外加些调养的药钱恐怕不止一千。
阮青柠笑着挥手，“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陆生如沐春风般被她的笑迷住，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何阮青柠却遭受不平等的命运？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老师和孙念调座位了，按理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同桌。
“我们无缘无故旷课，会不会被处罚。”赵灵儿忽然冒出一句。
“会的，我、孙念和蒋树三人经常旷课。”
“有惩罚你们怎么还旷，什么惩罚？”
“扫操场。”
陆生他们巴不得扫操场，随意拿着扫把装模作样子，看看学长在草坪逗弄学姐，偷看老师在办公室LOL，没事去学校溜达看看哪边的墙头容易翻过去……
“啊！”
赵灵儿和阮青柠从未干过家务活，更别提扫操场了，两人显然不愿意的样子，陆生想想此事因自己而起，欲说可以帮她们手法，却听到手术室门开的声音。
“我的白雪怎么样？”陆生见车上被铺上白床单，觉得肯定不妙。
“三只小猫和母猫死了，只留下一只小白猫。”医生摘下口罩，打算你去休息室却被陆生拦住。“求求你，医生，再救救它吧，白雪和我一块长大的。”
他的话又断断续续的。
“年轻人，节哀顺变。”
宠物医生见过无数动物死了后主人痛苦不已，像是死了亲人一样，万物不能复活，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是看着许多生命划过指尖却束手无策。
阮青柠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不是还留下一只小猫了吗？”
她虽未经历过生死之痛，却深知有些事尘埃落定，比如白雪，比如自己的眼睛。
“青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陆生擦擦脸上的泪水。
“什么忙？”
“帮我养这只刚出世的小猫。”
阮青柠望着这只眼睛紧闭的小猫，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和自己的遭遇一样悲惨，不免心生怜悯，只是好奇为何他自己不养。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陆生说：“我妈已经不要白雪了，自然不会再容下一只猫的。”况且现在猫粮那么贵，小猫刚出生需要营养。
白雪通常只吃些剩菜剩饭，怀孕期间陆生省了自己零花钱为它买些补品，虽然还是死了。
“好！”阮青柠有些迟疑，她不是不想养，只是觉得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哪有能力养一只猫，灵儿肯定不愿意，但陆生的样子让她于心不忍。
小猫没有妈妈，暂时住在医院里，两星期后可以来领养，当然费用也不小。
很快就中午了，医院里的人也下班了，“那个一千块，我会尽快还上的。”
“不用的，小猫都已经是我的了，我应该付钱才是。”
陆生却执意，阮青柠已经答应抚养小猫了，欠她这么大一个人情，不知什么时候还清。
赵灵儿扶着阮青柠下楼梯，手一松，她“哎呀”一声，阮青柠一脚踩空，快跌倒的一瞬间却扑向一个宽厚的胸膛。
“你没事吧？”
“嗯。”
陆生脸红透了，他刚才听到赵灵儿的叫声觉得肯定出事，回过头来发现阮青柠有危险，连忙接住她。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杂宠物的骚味弥漫，虽然现在人少了很多，两人还是觉得不自在。
他们乘坐出租车回去，因为时间太久，阮青柠早叫陈司机先回去，万一赵叔再找他有事呢。
三个人没有吃午饭，在陆生的带领下来到一家面馆，“老板，三碗拉面！”
“好勒！”
老板是兰州人，挥动结实的膀子拉面，因为离火近，头上大汗淋漓，裹的头巾污得黑乎乎的。让人担心面汤里是不是也有额外的佐料。
赵灵儿看在眼里，心中泛起恶心，扔下筷子说走吧。
“小姑娘走什么啊，我都已经开始做了。”老板不高兴了。
陆生也劝她，这家面馆他常来吃，和老板混得很熟，赵灵儿要是走了，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
周围墙壁贴满旧报纸，被熏得看不出颜色。桌子也是补了一个脚，真怕哪天有人喝汤时散架，虽然刚才用纸巾擦过凳子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赵灵儿不顾一切地走了。
陆生只得抱歉地对老板说：“还是两碗吧。”
老板应了一声，阮青柠叹气，这孩子以后能成什么大事，她虽然看不清老板做面的样子和周围的环境，但是凭着嗅觉能闻到这里人们的汗腥味和腐味。她手在桌上一拂，便粘到上面去了，可见这桌子每次都只是囫囵吞枣地一擦而过。
面条上来了，陆生放了一大勺辣椒油和咸菜，搅拌几番便大口大口吃起来，样子可是享受。阮青柠只是用勺子盛了几根面条，混水咽下去便说饱了。
陆生劝她一会，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呢，女生的胃就是小。说着也把阮青柠那碗也端过来吃，边吃边说赵灵儿这女孩不给面子。
阮青柠只是笑笑不回答。
他们一下午也没有去上课，找到赵灵儿后三人又去看了念天游乐场。晚上才叫陈司机来接。
没有人知道，半夜的时候阮青柠把中午吃的面条全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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