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浮世狐影 > 第十章 楚王迎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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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里就像北极的冰水一样阴寒,我整个身体被冻的冰凉,僵硬的像个死尸。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后碰到个硬东西,随后,整个人就稳稳的停在了上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海上飘了半天,然后忽然着陆了一般,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难道我已经沉到水底了?

    我的潜意识一直浑浑噩噩,似乎一直在胡思乱想,可究竟在想什么却又不清楚,这种时候,只是觉得一阵安详,并无一丝的惶恐胆怯……

    ——或许人在将死之际...反而就不在害怕了吧……

    这时,一股寒意突然袭来,我就觉胸口一阵阵剧痛,猛的一下惊醒。我狠吸一口凉气,起身拍着胸脯拼命的咳嗽,一连吐出了好几口痰水混合物,才终于觉得舒服些。

    这里是哪?我一下惊呆了,虽然我抬着眼皮,但怎么感觉比刚才闭眼时还要黑?这种黑简直到了一种极致,就好像几千年都不曾进入过一道光线似得。如果不是我现在还活着,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又或是宇宙中可能吞噬光线的黑洞。——不对!我倏然转念一想,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死是活。虽然我的感官尚存,还能体会周身彻骨的寒冷;但是,谁也不曾进过地狱(我是说活人),说不定,地狱里当真就是这样冷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真的死了,可是,我一个才17岁的花样少年,还有太多的人生夙愿没有完成,我甚至连许木雅的嘴都还没亲到过……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玩完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实在让人无法接受。我赶紧伸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指尖陷进肉里,感觉麻麻的,也不痛,但没多久,肉里又微微发痒。

    我欣喜若狂,这微微的麻痒,似乎足以证明我现在还活着。而之所以全身冰凉,可能是刚才在水里泡久了的缘故吧……

    不过,话又数回来,刚才那股巨大的水流,现在怎么就没有了呢?虽然我感觉身下的地表湿湿黏黏的,满是水渍泥垢;但我现在不是应该在水底才对吗?

    我正自纳闷,忽听滴滴水声传来,敲打着地面的岩石或水坑,断断续续的非常清脆空灵。我听的入神,隐隐的感觉这声音似乎还有回音。旋即大惊:难……难道这里是个山洞?

    我难以置信的再次侧耳倾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时我忽然想起了石头。心说许木雅和石头会不会和我一样,也被冲到了这里呢?于是我忐忑的轻轻喊了一嗓子:“许木雅!石头!你们在吗?”

    瞬间,从四面八方接连传来:“许木雅!石头!你们在吗…….”的幽幽回响。声音连绵回转,经过石洞的接连反射听起来已经不像人话,反像是一个个隐藏在洞穴深处的恶鬼的回音!瘆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等了许久也没人回应我,看来这空空荡荡的漆黑山洞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想到此,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头皮发麻…….其实我一直就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一个人非常惧怕待在空荡荡的封闭空间里,尤其是现在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洞窟;总会感觉身后有个恐怖的厉鬼,正要向我扑过来…….于此同时,我又觉腹中异常饥饿,痛的如同刀搅,额头和身上就像低血糖症发作一样,冷汗直冒,阵阵发慌。我心知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被恶鬼整死,就自己先饿死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尽快离开这个山洞。

    我打定了主意,颤巍巍地爬起来。

    这地面坑坑洼洼的非常湿滑,时不时就会踩到一个大水坑,而且到处都是滑溜溜、大小不一的钟乳石柱、石笋、石盘。我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的摸着地面和石柱慢慢前行,但还是摔了几个跤,碰了几次头。我万没想到这个山洞竟如此大,我一路摸黑,大概走了五、六十米才终于碰到岩洞边的石壁。

    龟山是喀斯特石灰岩地貌,这种岩质多会形成水溶洞。而且这山中又多山泉、瀑布,所以山体内肯定溶洞繁多。进一步讲,龟山的位置又是在淮河洪泽湖畔,所以这地下极可能存在连通的暗河。这些错综复杂的溶洞、暗河,肯定有许多都是能和外界相通的;我们之前在山中就碰到过一两个洞口,只不过当时并没留意。因此,我现在只要能找到和目前这个大岩洞相连的其他洞窟,就极有可能逃出去。

    我一边盘算着,一边贴着洞壁向前摸索,大概这样缓慢寻觅了十几分钟,忽觉手上一空,同时一阵阴寒凉风扫过,前面还真的就有一个空洞。

    奇怪的是,这个溶洞的表面居然很是平整,就像是被人为打磨过,和外面的大洞窟截然不同。我忽然灵光一闪,心想这个洞既然有人工痕迹,必然曾经有人经过,只要顺着有人工的洞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这条岩洞不仅壁面被打磨过,连地上也休整地相当平坦,我扶着石壁往前走,一路畅通无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感觉岩洞一个急转弯,改变了方向。我不明所以,但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这些洞都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修凿的,天然洞穴又大多曲曲折折,不足为怪。

    我大概向前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前方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微微泛绿的暗淡光线!那其实根本算不上是光,只是跟我这长久身处的黑暗比起来,稍亮……我精神立马一阵,心中狂喜,高兴的浑身直抖。他娘的,终于让我找着出口了!我没多想,一溜烟就朝着光亮奔过去。

    边走边忍不住开始幻想外面明亮湛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清新柔和的微风拂过脸庞,以及鲜美可口的食物,最好再来一打啤酒,然后许木雅、石头和钱金弋、老葛都相安无事,一切万事大吉,恢复如常……再然后他娘的啥都不想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倒头便睡,睡他个昏天黑地……

    想着想着走到了光亮跟前。

    我定睛一看,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只见我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条,更加光滑平整的狭直甬道;道的尽头还有个巨大的石门,门前赫然站着一个老人。

    那人穿着黑裾深衣,头戴刘氏长冠,俨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并十分安详的立着一动不动。我见他一身古人的装扮,莫名有种恍如隔世、亦真亦幻的错觉,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几步,他一见我,毕恭毕敬的向我行个中揖拱手礼。我受宠若惊,急忙附身60度推手还礼。

    我突觉自己的举动十分可笑。虽然我国自古就称礼仪之邦,甚至连当时的倭奴国(日本)、古朝*鲜、安南等小国都竞相学习我们的文明仪礼,而且直到如今都相对较好的传承了下来。反观作为宗主国的我们,近些年来,礼仪崩坏,早忘了老祖宗的这些礼节规矩。现在别说见面施礼,能互相谦让,别干起来,就不错了。而我,其实根本不懂如何行礼;但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做了个正规的上揖礼。这样反常的举动,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接着,就见洞门大开;老者也不说话,径直把我迎进洞。我虽然觉得古怪,却不知怎的身体不受控制,晕乎乎,恍如梦寐…周围亦真亦幻般泛起虚影……刚一进去,洞门就自动关闭了。我意乱神迷的跟在老人身后,穿过一条幽长的甬道,走了没多久,忽觉眼前一亮!好家伙,这洞里果然别有洞天,简直就是个错综复杂的地下宫殿。一间间石室通过廊道互通,又或彼此仅一门之隔,里面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好一派华贵奢靡景象。

    家具陈设也极度奢侈,从平台玉床、青玉案、白玉凭几、水精羽觞、筩形金樽等各种金银珠宝、青铜器;还有用珍奇木料精心制造的漆器,如:独坐枰、珊足几、彩绘漆屏、双(三)扇屏风独坐榻、三足团案、食盒、宝箱种种……都是非常珍贵的汉代文物。我看的两眼放光,这些东西哪怕只随便挑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想到这老者竟如此富有,堪称世间罕见。

    不过也真古怪,这老人一句话不说,只是让我参观他的家舍,用意何在?每到一处,只看了一眼,又将我“请”到另一处,这样走马观花已经参观了20多间,甚至连他家的厨房、马厩、茅厕、水井都带我看了个遍。更奇怪的是,逛了这么久,偌大的宫邸居然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周围空荡荡的掉根针都听得见,虽然到处灯火通明却说不出来的诡异不安。

    这时我们穿过了偏厅,进到一间正殿里。这正殿十分宽大,在我左手侧还连着一间小房,里面应该就是后殿了,也就是入寝休息的地方。

    我不多想,下一秒就看见殿内正前有一面方榻。榻上铺草席,席中间设一只黑底朱纹漆食案,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案的两侧,还置有方形包缘软垫,供人坐息。

    榻边位于风口的一侧立有彩绘木方屏,正侧面则立着一面黑底红绘的大型曲屏。四周则陈设着青铜九盏连枝灯、跽坐人俑缸灯、博山熏炉、剑架、漆鼎等物……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看这些,早就被那案上摆满的食物吸引。

    只见有烧乳猪、烤羊腿、五香牛肉干、炙狗肋、狗羹、果脯蜜饯等各种美味佳肴。馋的我两眼直冒火,忍不住抹了抹嘴里流出的哈喇子。

    老者请我入席,我不客气的谢了一声,亟不可待的大步奔过去。不过,当我来到矮榻边,看着上面的草席、软垫后,却又一下傻了。——因为我知道在汉朝及先秦,家具非常低矮,人们席地而坐。之所以如此,是因当时人们的深衣里,只穿无裆袴和犊鼻裈①,又或者里面什么都不穿。因此即使着曲裾深衣,如果生活中不注意,也极易走光。为了避免下裳散开走光,会采用正坐②、跽坐的姿势。如果冒然趺坐(盘坐)、箕踞或垂足而坐,会被认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作为现代人,我如何懂得古人的这些规矩?一时站在榻边,彷徨不定,只能干瞪着案上的食物流口水,心中忍不住暗骂。

    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率先跽坐在席上(双膝跪地,屁股坐在小腿足跟上),动作十分夸张,似乎是要做示范,我翻然领悟,于是照样学样坐在他对面。

    一坐下,我迫不及待的正准备要吃,忽然从身后飘过来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子。

    ①无裆袴:类似开裆裤,只有两根裤管。

    犊鼻裈:5000年历史的古代三角内裤。是古代亵(内)裤的一种,其历史之久远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晚期,现在部分边远地区、台湾的原住民身上还能看到。

    ②正坐:是中国古人的居坐方式。双膝跪地,屁股坐于脚踝上,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修身养性,磨练意志。也就是日本人现在传承下来的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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