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祸国·式燕 > 第98章 独清独醒(3)

端午当即拿了镣铐将他锁了。

        柳溪拉了拉谢长晏的袖子道:“不会吧?你男人真的傻啦?”

        谢长晏叹了口气,眼看端午的目光朝这边转来,连忙也识时务地伸出双手。

        就这样,谢长晏、柳溪,柳溪她爹柳栋,和左顾右盼对一切都似乎感到很好奇的彰华一起被押上囚车,送往县衙。

        此事惊动了整个柳芽村的人,村子一共三百多人,同姓柳,全沾着亲。见柳溪家出事了,大伙儿全跟着囚车纷纷求情。然而端午不为所动,连柳婷婷她爹——柳芽村的村长柳富来都不管用。

        最后柳富只好焦头烂额地冲柳栋喊道:“二哥你放心,我明早就去赎你们回来……”

        柳溪靠着谢长晏,却半点都不害怕,反而很兴奋地说道:“天啊,没想到我还有进府衙的一天啊。”

        谢长晏内疚:“是我连累了你们。”她不该出那风头的,要是五伯伯在,肯定要气得骂她朽木不可雕。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明知柳婷婷品性不端,却非要当众揭穿令她下不了台。结果好,被告发了吧,连累柳溪父女不说,陛下也跟着遭殃。

        “没事。今晚我真觉得特别痛快!柳婷婷弄虚作假,偷鸡摸狗,还睚眦必报,是她的错。咱们可没错!”柳溪昂首。

        一旁的彰华听到这儿,好奇地问道:“谁能给讲讲发生了什么事?”

        赶车的端午板着脸回头道:“不许讲话!”

        彰华乖乖地“噢”了一声。

        谢长晏一个趔趄,跪在了木笼子里。一旁的柳溪吓一跳,忙扶她坐好:“怎么了?”

        “发现新世界了。”

        “唉?”

        银月弯弯,照着彰华的脸。谢长晏心中却觉得暖洋洋的。人说祸兮福之所倚,果然诚不我欺。若不是今夜冒失替柳溪出头,怎会招来这帮人,若没有这帮人,彰华又怎会意外醒来?虽然他失忆了,虽然他不认得自己了,虽然他们进了府衙会有一连串麻烦事,但是……好奇怪,只要这个人醒过来了,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她只觉得开心。

        开心得像是重新获得了全世界一样。

        锦绣县虽只是个小县城,却经济富裕,交通便利,驻扎着宜国很厉害的一支地方军——绣旗军,在屡次对抗程寇中竖立了赫赫威望。因此,府衙半点不小不说,衙役还个个厉害,一看就是刀上沾过血的。

        四人被押入府后,进了一个黑暗幽深没有窗的小屋。不多时,端午领着一个白面青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进来:“张主簿,中间两个就是从柳芽村抓回来的身份不明之人。”

        彰华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处理公务?”

        端午冷冷道:“维护治安,不分早晚!”

        彰华赞赏道:“当真是官吏之典范!”

        冷面衙役却被他那个赞赏的眼神给恶心到了,作势呕了几声。

        而那位姓张的主簿随身携带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肚子茶后,才耷拉眼皮看向四人:“说吧,怎么回事啊?”

        “我不喜欢你的官腔。”彰华道。

        一旁的柳栋急忙拉了他一下:“少说两句吧大爷!”

        彰华诧异道:“咦?你为何叫我大爷?你认识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端午当即拔刀:“别再废话!好好回答大人的话!”

        彰华乖乖“噢”了一声,然后一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眼神诚恳至极,令一旁的谢长晏“扑哧”笑了出来。

        张主簿叹了口气:“有能说事的明白人吗?”他看向柳溪,柳溪连忙躲到了谢长晏身后。他又看向柳栋,柳栋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谢长晏抢在他前道:“我姓谢,名长晏,燕国隐洲人氏。谢怀庸是我五伯伯。”九哥曾自傲说,天底下的读书人,可能不知道皇帝是谁,但没有不知道谢怀庸的。

        张主簿果然一挑眉毛,一改之前的懒散之态:“三才先生是你伯父?”

        “三才先生是谁?”彰华问道。

        “你闭嘴!”端午吼他。

        谢长晏忍俊不禁。

        张主簿呻吟:“还能不能审下去了?”

        “是。”谢长晏一指彰华,“这位是我的二哥——谢知幸。”

        柳溪惊讶道:“什么?你哥哥?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男人?”彰华震惊,看了谢长晏几眼,“我觉得还是兄妹比较好。”

        “这能随便你选吗?”端午气得又想拔刀。

        张主簿连忙对谢长晏道:“快细说啊!”

        谢长晏心中得知既入官府,没有侥幸可能,与其编造身份,不如坦白直言。但彰华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如今又失了忆,虽说看似跟宜王交好,可谁知宜王有没有称霸之心。事态未明前还是再藏一藏吧。幸好二哥一向行踪成谜,又因为面有残疾的缘故,从小戴面具,除了特别亲近之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我们去程国游玩时遭遇海难,随着箱子漂到宜境,幸得这对父女相救。但我二哥病重,昏迷没醒。我们所有的东西都丢了,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想要写信回家,又没有邮资,就这样混到了今天……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张主簿忽然起身,绕着谢长晏走了几个圈:“你说你是……谢长晏?谢家的十九娘?”

        谢长晏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是。”

        张主簿嗤笑,笑到一半觉得不好,收了表情,对端午道:“叫孙典史来。”

        端午迟疑了一下:“老孙头这会儿恐已入睡了。”

        “睡什么睡?难得有个案子,犯人还自称是燕国前皇后,多大事啊,快叫起来。”

        端午闻言一惊,连忙去了。

        柳溪父女也都震惊地看向谢长晏。

        彰华更震惊:“我的妹妹是皇后?!”

        谢长晏心中无语,表面还要一本正经地纠正他道:“那个,不是皇后,我退婚了。”

        张主簿又想嗤笑,抓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通,才道:“那更了不得了,唯方大地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敢退皇帝婚约的谢十九娘。你说你冒充谁不好,非冒充她?”

        “为何大人不信我就是谢十九?”

        “谢十九风华绝代美绝人寰才华横溢高贵优雅,跟她三姐谢繁漪并称谢家的并蒂兰。你看看自己,从头到脚哪点符合啊?”

        彰华附和道:“确实……”

        谢长晏听得嘴角一抽,转头问柳溪:“溪溪,你也不信吗?”

        “我、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也挺好看的,真的,很好看!就是、就是……你的手上那个,全是茧子,还有你腿上,好多疤,还那个、那个不修边幅……不像千金小姐。”柳溪的声音越说越小。

        谢长晏叹了口气,对上柳栋的视线,柳栋没说话,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打量她。

        ——这个人相信。还是老人家见多识广啊。

        谢长晏冲他一笑。柳栋慌忙垂下头,避过她的目光。

        这时一连串脚步声从远而近,门被撞开,两人夹带着风一起刮了进来。

        “在哪里?在哪里?谢长晏在哪里?”走在前头的是个眉发皆白的驼背老头,身形极为瘦小,脸上全是褶子,唯独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他带着满脸兴奋,冲到众人面前,从柳溪脸上扫过,移向谢长晏,然后便定住了。

        谢长晏刚要说话,被他伸手阻止。孙典史的目光移向她的衣服和鞋子:“从芦湾来?”

        “是。”

        “芦湾今年流行驼色,一个个整得跟和尚尼姑似的。你这身布料,一看就是芦湾染的;还有这鞋,轻薄防水,为程境内行人常穿。”

        谢长晏鼓掌道:“典史大人好眼力!”

        端午冷冷道:“少拍马屁。你从程来,但不代表你就是谢长晏!”

        张主簿则笑眯眯地问:“老孙头,你看她可有隐洲谢氏的芝兰之风?”

        孙典史皱起眉头,继续打量谢长晏,半晌后,摇头道:“实是看不出来。”

        谢长晏心想鼓掌鼓早了。

        孙典史又去看彰华,一看之下神色骤变:“这位是?”

        “此人在我们缉捕时突然醒转,然后自称什么都不记得了。据此女交代说是她的兄长,叫什么、什么来着?”端午还在回忆,孙典史已一拍膝盖道:“此子不凡啊!”

        “典史大人会看相?”谢长晏惊讶。

        “看相不会,但会看人。你看他穿的这件外衫,看似平常,其实是稀罕物。挺括不说,不易起皱,遇水立干,还轻软舒适,此乃燕国贡缎——云霓!还有他的靴子……”孙典史说着对彰华道,“脱鞋。”

        彰华愣了愣,温顺地脱了一只靴子。

        孙典史捧起他的靴子,摸了几下道:“是用最好的胎牛皮所制,内衬极软绵羊皮。一双值十金啊……”

        谢长晏忙笑道:“我的这位二哥,确实喜爱享受……”

        彰华却皱了皱眉道:“我觉得我不是这种人。”

        谢长晏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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