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前来是为上次那件事。”
“上次？”
“关于白莲教身后的富商乡绅。”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隔着多久，钟逸已经忘干净了，黄三石不得再次提醒。
钟逸的记性可没差到这个地步，他之所以装傻是想让罗翔也得知前因后果，只有这样他才能参与进去，正像他一开始的想法，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或许这样会得到不一样思路......
“有何发现？”
“苏浪穹。”
“何人？”
“以酒楼起家的苏家，如今在海津城的产业规模不小。他与下官有些交情，所以调查此事时，下官头一个前往的便是他的府邸，但没想到......竟然真让我找到蹊跷之处！”
钟逸静静聆听，而一旁的罗翔也集中精神，对待白莲教，郑重是他们统一的态度。
接下来，黄三石便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讲述出来，当然，他与丫鬟之间些许暧昧自然有所保留，不过这与案情无关，藏得再深都无所谓。
“原来是苏浪穹之子苏璟平被白莲教抓走，以此为要挟从苏家得到想要的物资......据苏浪穹表述，几月以来，白莲教与苏家有过五次联系，次次都是为粮食与铜铁而来......”
粮食乃生存之本，铜铁器物又能打造兵器，这便是造反最主要的两个物件，有了兵刃粮草，何愁找不到人马呢？但其背后，一定要有巨大的财团支持，不然只能是前功尽弃，维系一个军队的日常开销，这可不是几千几万两白银就能解决的事，他们就像一个无底洞，只要存在，就会消耗大量的物资。但克扣是必然不可能的事，这只会导致自己势力的分崩离析，有钱的时候是爹是娘，能够豁出性命来终于你，一旦连你自己都活不下去，这些人一个个都会弃你而去，丝毫不留恋往日的情分，所以唯一的出路便是一条道走到黑，真正坐到全天底下最高的位置，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苏璟平失踪几个月？”钟逸开口问道。
“三个月。”
“白莲教与苏家仅有五次联系？”
“不错。”黄三石逐渐理解钟逸的疑惑。
“这五次中，索求的粮草等物资多吗？”
“据苏浪穹所说，不仅不多，甚至称得上少，完全在苏家的承受范围之内，也没有达到苏浪穹的心里预期。但下官心想，若次次狮子大开口，苏家迟早要与白莲教闹掰......”
“所以你的意识是白莲教为了维系彼此的关系，以求长远发展，特地将原本需要的东西一减再减，哪怕难以满足白莲教徒的日常所需？”
“多少有这个因素吧，下官的确有这个意思，或许......或许白莲教本身势力很薄弱，只是神出鬼没干扰了咱们的眼见与思绪。”
钟逸想了想道：“白莲教自身实力可能一般，但为了蛊惑更多百姓成为他们的教众，粮食必不可少，苏家财力充足，若以他们的血供养白莲教不成问题，可为何仅索要一点呢？我认为还有别的缘由......”
“大人猜到白莲教的心思了？”
钟逸摇摇头：“暂时没有，但绝不止你所说的原因。”钟逸笃定道。
“会不会......已经足够白莲教所需。”在二人沉默之际，罗翔插话道。
黄三石眉头一皱：“这里哪有你说法的份？正好钟钦差与我都有些口渴，赶快倒些茶水来。”
罗翔再次被当着钟逸的面羞辱，他怒瞪着黄三石，可转瞬又泄了气，连忙低头道：“这便去。”虽是满心不情愿，但文尊武卑的国情就在这儿摆在，他又能怎么办，若是忤逆黄三石，在海津城内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并非危言耸听，黄三石有这样的势力。
曾经一名千户得罪黄三石，却当众顾忌颜面还了几句嘴，可没等几日，由朝堂直接下发调令，已将千户罢免，从此之后，千户的苦难才真正来临，那简直不是人能受得了的苦......
从此之后，黄三石威信彻底建立，海津属于地方小城，连朝廷都有黄三石的关系，谁又敢得罪他呢？
“等等......”
“本官不口渴，罗指挥使你方才所说什么意思？”
罗翔一愣，停下脚步，憨憨笑道：“没什么，大人就当下官胡言乱语，下官这便是斟茶......”
“我不渴！”钟逸的语气愈发强硬。
同处武官行列，他对罗翔的怯懦不耻，黄三石在海津城是超越众人的存在不假，但左卫指挥使，分明与他官职相差半点，却活成了他的下人，这像话吗？就算不为自己的尊严，也要为了武官的荣耀！
不过钟逸也不能对黄三石的行为表示强烈厌恶，不管是他还是罗翔，他都想要让彼此的关系更为贴近，所以会尽量一视同仁，不然顾此失彼只能使这个阵营更为松散。
“现如今商议的是白莲教的事，我希望每个人都参与进去，黄总督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哦？钟钦差请讲。”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集思广益才能堪透白莲教的动机，咱们本来已经处于被动地位，若是连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为何这么做的原因都不清楚，那此役必败，没有任何悬念，集腋成裘才是绝佳方式。”
黄三石耸耸肩：“钟钦差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从他神情来看，丝毫没有悔过之意，不用怀疑，若钟逸离场，他对罗翔的一如既往.....
“罗指挥使你说吧，现在谁的想法都很重要，哪怕并不成熟，但至少能开拓一条新的思路。”
罗翔又重新落座，他哪能听不出来钟逸是在向自己说话偏向自己，他就算再不成器，也不能辜负钟逸这片好心，他开口道：“其实下官也是胡乱猜测，或许白莲教从苏家获取的粮草已足够基本需求，又或许白莲教从别处能到另外的门道......”
话还没完，黄三石冷笑出声，对于罗翔想法嗤之以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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