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身份呢？”终于问道最关心的问题，钟逸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徐年，关乎许多。
“在刚发现尸体的时候，属下已经通知酒肆掌柜前往清水潭边确认......”
“所以结果呢？”
“酒肆掌柜说......虽然从模样身形上瞧不出来，但他所穿的衣物，的确属于徐年，他说，徐年几乎整年都穿一件衣裳，所以认不错。”李旭边说，边偷偷打量钟逸的表情。
徐年死了，很多事都要发生改变......
从李旭口中亲口听到徐年已死的消息，钟逸反而平静下来，整个人面色如冰，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年代没有验证DNA的手段，就算有，潭底的人是徐年也有八九不离十的可能。这太符合钱山的做事风格了，斩草除根，把唯一的人证灭掉，以此来保证这件事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徐年死了......”钟逸嘟囔道。
李旭叹了口气:“多半是死了，西厂做事，果真狠毒！......大人，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宏的案子，本帅不得不管，就算徐年被灭口，也要从其他地方找到破解之法！”
最主要一点，现如今已没有弃车保帅的必要，张宏和自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不了张宏的清白，一月之期一到，连自己都不得不受罚。
话虽然这么说，但钟逸很难找到另外的法子。
难不成从内阁另外两人入手？
钟逸心中一动，刘康、陈平必然是钱山陷害张宏的帮凶，但赵衡不一样，虽然他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各个官员大多以为赵衡贪恋权势。可钟逸清楚，他是在保存实力，以自己的法子来与钱山的对抗。
世人皆能看到马迁的告仕抗议，以忠烈之臣标榜，可他何尝不是懦弱之举呢？
只是令仇者笑，亲者痛罢了......
赵衡不同，他不仅承受着敌人的排挤，更多的痛苦则来自于同僚们的曲解，所以他要承担更为沉重的压力。
但不可否认，他一心为了大宁，他的确是一个好臣子。
或许从赵衡这里可以得到线索！
徐年的尸体打捞在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钟逸大致看了两眼，尸体早就泡得没了人样，肿得和吸了水的海绵，稍加靠近，铺面而来的恶臭味道，像是掉进粪坑，而且还是几百户人公用的茅坑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埋了吧，权当他是徐年了。”钟逸放弃对徐年的搜寻，因为眼前此人，正是徐年。
好歹也曾是一代天骄，没想到死相竟是如此凄惨，着实令人唏嘘呐。
处理好徐年的尸首，钟逸立马启程，孤身一人来到赵府外，赵衡成为内阁阁老已有一段年头，府邸虽然没有像暴发户那般富丽堂皇，但暗里的底蕴，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下人通禀后，赵衡亲自出来相迎，不过见到钟逸时的表情并不欣喜，反而绕过钟逸，朝四周张望，见没有可疑人等，这才急忙将钟逸拉进府里。
一开口不客气道：“这么紧张的时期，你寻老夫作何？是生怕老夫不死呀！”
“......”钟逸颇为无语，但毕竟有求于人，还是挤出微笑道：“赵老哪里的话，您可是当朝阁老，又深受陛下宠信，谁出事您都不可能出事啊！”
“你小子滚蛋！别给老夫戴高帽！老夫不吃这一套！”上一次联合的请求遭到钟逸拒绝后，赵衡对这小子便很是不满，他十分怀疑钟逸的居心，可又因为钟逸救过马迁，屡次同钱山作对，很难将他当做敌人，不过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赵老，您可是熟读孔孟之道，这般粗鄙之言，不怕有辱斯文吗？”
“老夫不禁要骂你！还要打你呢！”说着朝钟逸胸膛锤了一拳。
力度既不轻也不称不上重......
打完这拳后，赵衡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钟逸，就因为张宏一事，连老夫的处境都岌岌可危，你既和张宏一伙儿，又与钱山为敌，一个人偷摸摸来到老夫府上，这不是让天底下人都以为咱们是一个的嘛，陷老夫于如此危险境地！你这后生！居心叵测！”
钟逸无奈叹了口气：“钟逸也是无奈之举啊，若是有其他办法，何故亲自跑赵老府上，上撵着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呢？”
“嘿！你还不服气了！”
“服气服气......赵老骂我，荣幸之至。”老头过完嘴瘾，估摸着态度便能好上一些，钟逸这么想到。
果不其然，赵衡一面将他往后院引，一面问道：“是因为张宏一案？”
“赵老真是神秘妙算，若配上一把羽扇，那定比诸葛亮跟威风潇洒百倍。”
“别和老夫说这些没有用的，此事如今牵扯三人，张宏一旦出事，就连我都要被治一个审查不严之罪！详细说说，案子查到哪一步了！”
“哎，您看我这样子，像是查到哪一步的呢？”
“像是走上绝路的。”
“赵老看人真准！”
说着，两人便来到赵衡书房，钟逸便把案子发生至今，所有做过的事，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赵衡，倒不是因为他信任赵衡，而是赵衡与张宏的利益绑在一起，现在他们三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年死了，所有线索都断了......”
赵衡听完，皱眉细细思索：“所以你认为帮钱山伪装张宏字迹的匠人，定是徐年？”
“赵老应当知道锦衣卫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京城内所有擅模仿字迹的人我都查了一遍，可唯独有徐年有那般炉火纯青的技艺。”
“徐年真的能有这等本事吗？”
“这些皆是刘卓所说，而刘卓这人的底细，我也查过，挺干净呢。而他所说的一些事，都能在锦衣卫档案中得到印证。”
“你相信刘卓？”
钟逸点点头：“倒也不能说信他，只是他没有对我撒谎的必要。您说不是吗赵老？”
“徐年死了，此事棘手了许多呐。”赵衡叹息道。
“一直以来都很棘手。所以钟逸这才想让您帮一帮。”
“老夫如何帮？”
“您只需要跟我说一说事发当日文渊阁所见。毕竟大家都知道，刘康与陈平一定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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